“呜呜呜……”
天微明,下人的大院里就传来阵阵的呜鸣声。
哭得那个叫凄寒。
凤云昔值夜回来路过廖嬷嬷的屋头顿了下,最后还是推门进屋。
屋里传出的凄嚎声更重。
廖嬷嬷像一滩烂泥扑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发丝散乱,毫无往日的风光。
“廖嬷嬷,为感谢当日的救命之恩,这些是我从王语身上拿到的东西。”
廖嬷嬷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冷冷看着凤云昔。
“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语是在流姝进香室后才被烧死的,我和绻儿在大小姐屋门守夜时,看到了起火。”凤云昔没被廖嬷嬷眼中恨意惊到,心平气静的将前面后说了清楚,“嬷嬷不知,在去流姝香室前,王语进过流姝的屋,有一个丫鬟瞧见了。是谁我就不说了,以嬷嬷的聪明应该能查得出来。嬷嬷若还想给家人报仇就请重新振作回来,这是王语之前掉在地上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闻着不太好闻……”
凤云昔将一个小小的盒子和从香室灰土里抽出的香料,转身出屋。
廖嬷嬷红着眼慢慢爬起身,拿过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药包,闻着让人有种眩晕感。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廖嬷嬷小心的翻看药包底,在下面看到一张纸条,那是药效作用,以及使用的法子。
毒药!
廖嬷嬷手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初王语有向她说过一句,要毒死害死父亲和大哥的凶手。
难道是王语想要毒害流姝,被流姝发现了才被灭了口?
廖嬷嬷觉得极有这个可能性。
流姝!
“我定不会放过你!”
廖嬷嬷捏紧了盒子,眼神像渗了冰针,一根根的凸起。
凤云昔站在窗边等了半晌,听到里面的声音这才缓步回屋去。
流姝的师姐一早就离开了箪城,谢珑屋里的一切全权由流姝来负责,沈氏对她的期望很大。
另一方面,宁氏也找来了凤云昔。
借着夜色,凤云昔踩着小步走进宁氏的寝室。
丫鬟正给宁氏卸妆头,凤云昔站到她身后请礼。
“你们都下去吧,看看大少爷什么时候过来。”
宁氏对身侧人使了眼色。
凤云昔像是没见到宁氏的眼色,平静的等待。
宁氏稍稍打量了下凤云昔,巧笑道:“我终是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你了。”
“大少奶奶……奴婢对大少爷绝无半点肖想。”
“我知道。”
“多谢大少奶奶体谅。”
“你和孩子的身契我已经让人从阿珑那里拿了过来,你什么时候想走,都随你意。但别让我等太久了,如果有困难,只管同我说。”宁氏拿眼瞥着她的反应。
凤云昔感激道:“多谢大奶奶遵守诺言,我也会遵守我自己的诺言。”
“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凤云昔退后三步,宁氏指了指身后侧的桌子,上面有三张卖身契。
其中一张是大儿子的。
凤云昔拿过,看到这一张,眼神微黯。
宁氏道:“真遗憾,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
“嗯。”
“你不问我如何得了这身契?”
“大少奶奶自有大少奶奶的法子,我只看结果,不过问过程。”
“你挺有趣的,如果不是谢奕对你起了心思,我还真想收你做大丫鬟。不过……你这张脸,实在碍事。自古红颜多薄命,希望你到了外面,能好好保护住自己。”
宁氏笑看着她,话说得很有深意。
“有时候美貌并不是一件好事,大少奶奶的这些忠告我会记在心。”
“我会尽快安排你们母子离开,有什么事没解决的,就在这几天解决了吧。”宁氏意有所指的说:“有些事,我也可以替你做个主。”
凤云昔勾唇一笑,拿着身契退了出去。
很不巧,风云昔刚出来,谢奕就到了。
凤云昔朝他颔首,越过而去。
谢奕只好进了宁氏的屋,与她在这里共度一夜。
凤云昔并不介意宁氏用了自己一回,看着手中的身契,凤云昔松了口气。
次日。
凤云昔正带着儿子去谢奕那里,一只脚刚踏进外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谢召的怒喝。
“白家出面阻拦了我们的生意,就因为你当时没拦着她,看看她屋里的人,把谢府闹得乌烟瘴气。还有那个千棠,府里养着是为了让你纳进屋的吗?”
凤云昔听到这句,心中一冷。
“父亲,孩儿就只有这么个心愿。”
“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这些天管清卓就在府里看着,已经对大房失望透了,你是不是要看着谢府被二房夺走?那个女人,你不用再肖想,我会处理。”谢召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谢奕不敢违背,一声不敢出。
凤云昔带着儿子往回走,凤宴笙握紧了凤云昔的手,“娘?”
“娘今天带你出府去和大哥哥他们一起住好不好?”凤云昔蹲到了儿子的面前,做了个决定道。
凤宴笙想了想,点头:“好。”
凤云昔去请示了宁氏,得了宁氏的首肯,她才把凤宴笙带到包子铺。
看到楼远尘,凤宴笙就有了笑容:“楼哥哥,我和娘来了!”
黑衣少年蒙着双目,端端正正坐在包子摊面前,冷冰冰的脸和气质与面前这摊热气腾腾的包子格格不入。
凤云昔按了按太阳穴,觉得钱七让他守在这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很快,凤云昔知道自己错了。
呼啦的一群妇女将面前的热包子抢购一空,看傻了凤云昔和凤宴笙。
凤宴笙的声音卡在喉咙,久久不能出声。
等包子卖光,少年拿手数摸着铜板,然后才想起刚才凤宴笙来:“千棠姑娘,小少爷。”
“楼哥哥,你好厉害!”
凤宴笙双目亮瞠瞠!
楼远尘有些不太自在的嗯了声,然后将铜板呼啦一下如数扔向身后两米远的距离,哗一下,同时落在一个八宝箱内。
“哇!楼哥哥,你刚才那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就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嘛,教教我吧!我也要学!”
“嗯,这样。”
看着儿子拉着少年在练习丢铜板,凤云昔走进后屋,看到钱七哼唧哼唧的和着面,累坏了他。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同时他再次体验到了,什么是靠脸吃饭!
有张好脸,真的占大便宜!
“钱七。”
“千棠姑娘!”
钱七这一声喊出来,有一种抱怨的委屈。
凤云昔无视,直说明来意:“我把笙笙放在这里给你们照顾。”
“千棠姑娘放心吧,老七我一定会将小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的!”钱七立即绷紧了身发誓。
凤云昔艰难的说:“养好就可以,我先走了。”
“我送送姑娘。”
“继续和你的面,”凤云昔有点同情他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