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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瑞最近没怎么亲自召见林清江,但知道他最近有些异常,可能在早朝前如此不顾礼仪的当众求“做主”的,他完全没有料到。

林清江昨夜带人火烧林氏老宅,几乎将林氏一族的人全灭,赵瑞早就接到了密保。林坤曾经是他的心腹之人,林清江和林燮的恩怨他也知之甚深,一个小小太医家族的龌龊事,只要没人做筏子,他懒得去关注,再说了,他给了林清江如此多的死囚作为试药人,御鹤丹的成功他非常满意,更加懒得去计较那个什么林燮的死活。

昨晚前后接到了林清江放火灭族和细作口供,在敌国奸细和皇嗣安危前,什么杀人放火都是芝麻小事。

再加上后宫有孕的妃嫔如今都已经稳定下来,最快只要不到两个月,他赵瑞就能见到自己的第二个子嗣,林清江只要不是通敌卖国,赵瑞打算所有事情都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不包括林清江能在早朝前如此胡闹。

吩咐将林清江驱赶到御书房门口,好好跪着反省,赵瑞开始早朝。

套路不变,照旧扯皮,赵瑞内心烦躁地听着,面上却波澜不惊。

直到兵部有人站出来,参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忠勇伯章翰志一本。收受贿赂,任人唯亲、拉帮结派等等十一条罪状,不一而足,赵瑞面上才有了一丝动容。

刚要着刑部彻查,又有科道的人站出来,洋洋洒洒一大堆后,弹劾章翰志有谋逆之嫌,恳请皇上彻查,赵瑞眼睛微微眯起,一方面觉得章翰志真是罪恶滔天,一方面又有些禁不住的怀疑章翰志是得罪了什么人,比如皇后慕容绛。

但细想之后,又在心里摇头,随后,赵瑞沉着脸,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彻查忠勇伯章翰志。

回到御书房,看见林清江还直挺挺跪着,赵瑞脸色又沉了几分。

直到林清江哭丧着脸,状告章翰志夤夜带着全幅铠甲的士兵和一排弓箭手闯入林府,想要灭杀他们父女两人,因为他有事外出后来才匆匆赶回,而他女儿林若菡差点死在章翰志手里。

赵瑞微微挑眉,“爱卿此言,可是属实?”锦衣卫是禀报了章翰志带兵闯入林清江府邸,可弓箭手倒了一地,似乎是中了什么厉害的迷药晕乎乎的,林府的人也好好站着,不像是被章翰志差点杀死的情形。

林清江再次扑通一声跪下,“老臣昨夜喝醉了酒,晕晕乎乎想去老宅找我那小女儿林若莹,可我回到府里,不管丫鬟婆子还是侍卫家丁,都看见了章伯爷夜半气势汹汹而来,有人还隐约听见穿着甲胄的士兵嘀咕,说什么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想吃药生儿子,还大笑着说什么药也没用,就算生了儿子也——也没**。”

最后三个字林清江几乎没了声音,因为他看见了赵瑞脸色有些铁青,他讷讷开口,“若不是老臣给小女留了一些防身的迷药,小女早就因为给娘娘们治病,给糟了毒手了。”

赵瑞拳头紧握,因为半夜被吵醒,早朝到现在脑袋里有些嗡嗡作响,没精力多想林清江的话,心里的怒火简直是一升再升,几乎将天灵盖给顶起来。

想他赵瑞堂堂一国君王,宫变到如今,只有一个子嗣传承,兵权一直无法收拢也就算了,现在连几个皇嗣都保不住,真是腆为一国之君。

章翰志这畜生,拿着他给的俸禄,竟然要还谋害他的子嗣,还要将弄死林清江父女,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赵瑞安抚了林清江几句,说一定会给他做主,他林府后宅里的那些弓箭手,他会让锦衣卫去处理。

林清江感恩戴德的刚要离开,却见锦衣卫指挥使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竟然亲自过来了,那一脸的匆忙和煞气,让赵瑞忘了要挥退林清江。

“章翰志身边的那个老头,姓白,是燕国白家的长老!”指挥使压低声音,匆匆将此事禀报给赵瑞。

“嘭!”再也压不住怒火,赵瑞狠狠一掌拍向桌案,好几个折子纷纷掉落,他声音都有些抖,脸皮都在颤,“你,你给我查清楚,还有那些人和章翰志有来往,全部给一一揪出来!”

白家!白家!

赵瑞心里就像噩梦一样的白家,又赤裸裸出现在他面前。

想他赵瑞堂堂太子,被一个妖妃所出的庶子康王处处打压欺辱,宫变时他死了多少儿女,他的唯一的儿子太子体弱,他唯一的弟弟绝了后嗣,全部都是拜燕国白家所赐。

指挥使脚步匆匆离开,林清江才被赵瑞想起来挥退。

宿醉似乎还未醒,或许是沉浸在那冲天的火光带来的快感中,林清江觉得脚步轻飘飘的。一路飘向太医院,林清江心里琢磨,章翰志到底是得罪了谁,谋逆的罪名一旦被扣上,还被查出了和燕国白家有联系,几乎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刑部领命,要赶去忠勇伯抄家前一个时辰,皇后娘娘接到了章随德遗孀的折子。慕容绛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这个孟氏到底是谁。

身边的老姑姑一番解释,慕容绛才回想起来。

那个孟氏是第一代忠勇伯章随德的继室,章随德纳她的时候她才十四岁,比章随德的儿媳还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章随德死后孟氏带着儿子章志远在庄子上住了很久后,又突然回了山东族中,直到现在才回来。

慕容绛让宫女念了折子,越听眉头越紧。

孟氏状告孙子忠勇伯章翰志贪赃枉法,多次使计不让她儿子参加武举;状告儿媳马氏苛待婆母在先,通奸府中侍卫在后,叩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慕容绛已经知晓了今日早朝的动静,索性将此事交给了赵瑞。

刑部原本只是将抄家后章翰志的家眷下狱,有了皇后递过来的折子,章翰志母亲马氏就不是简单的下狱了。

贪赃枉法之事有专人调查处理,马杜玲苛待长辈通奸侍卫的事被单独调查。

刑部此次调查特别迅速,当然也有赖于孟氏母子上交的罪证确凿,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马杜玲苛待长辈不孝婆母、通奸侍卫的罪名已经被坐实。

在抄家中还发现了马府和疑似燕国的见习来往甚密,马府也被包围了起来。

最后刑部判定,马杜玲不孝婆母,杖八十,通奸侍卫,去衣杖,一百。

马杜玲没有挨过前面的八十杖就咽气了,可死了也没有逃过后面的去衣杖,一百八十杖后,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被随手丢去了乱葬岗。

章翰志在牢中得知,慈母被如此对待,几乎想用头撞破牢房冲出去,他吼哑了嗓子,近乎癫狂,却自己也没有逃过一顶谋逆的帽子。

章翰志被判定谋逆,山东章氏一族拿出章翰志擅改族谱名讳早已被除族的铁证,除了京城章府和与他一同参与谋逆的同党被判斩立决,山东章氏从此再也没有京城的分支。

一场浩浩荡荡的谋逆案一个月后才渐渐平息,京中不少吃过马氏不少暗亏的后宅女子几乎要大笑出声,也有不少靠着马氏占了便宜的闭门不出。

林若菡一直关注着章翰志母子的事情,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关于他们的消息,可她最担心的,还是袁湛回府后,侯府几位长辈对他半夜出府救人的大动静,有什么说法。

那晚永宁侯袁明修从闯进林府质问章翰志,到打成一致意见带走袁湛,永宁侯袁明修就没有正眼敲过她一回。

虽然,她还有一个漂亮的县主封号。

但林若菡也明白,作为一个父亲,半夜出事将儿子引诱到林府为她出头,林若菡作为未出阁的女子,他永宁侯没有当面呵斥,已经算是给了儿子袁湛天大的面子了。

但她还是不太放心袁湛,如果那个中二少年犟脾气一上来,又是一顿结结实实的家法,眼看着就要参加考试,身体不见得熬得住。

知道自己不见得能进侯府探望袁湛,林若菡吩咐清风随时关注侯府的消息。

一连多天,侯府风平浪静。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早晨。

刚刚入夏,天已经开始早早亮起来。

林若菡被王嬷嬷叫醒时,知道傲雪满心焦急已经等在了外面。

胡乱穿好衣服,林若菡把一直跺着脚傲雪叫进来,“何事?”

傲雪胡乱行礼,林若菡见她眉头已经皱成了两团,嘴巴抿得紧很近,像是心里极为愤怒,“小姐,袁公子被捆起来,送走啦!”

林若菡像是不太明白什么叫“送走了”,他不是还要参加什么童生时吗,要送到哪里去?

傲雪声音都有些恨恨,“我和清风离得老远,都听见袁公子被绑着压上马车前,嘴里还嚷嚷着,不要游学什么的,可后来嘴里被侍卫塞了巾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他拼命挣扎,也没用,最后还是被塞进了一辆马车离开了,小姐,小姐——”

林若菡有些恍惚,她觉得也许是自己睡得太少,耳边有些嗡嗡声,没听清傲雪说的话,直到王嬷嬷轻轻的连续推了她好几下。

“小姐,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傲雪快急死了,马车现在都已经出城了,再不阻拦,都要找不到踪迹了。

林若菡似乎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神有些迷离,她比袁湛那个热情中二的少年,更傻。

原本以为那个美丽的梦幻泡影会等到童生试以后才会被戳穿,谁知道,根本不用四个月之后揭晓结局,侯府只要稍微的一点风吹草动,不管她林若菡是不是和被锦衣卫带走的章翰志有关系,袁湛都必须远远的避嫌。

轻轻叹气,林若菡拢了拢衣襟,虽然已经入夏,可早晨的微风还是将心口吹得有些凉,“能怎么办,我们有什么立场去怎么办?”

也对哦!傲雪有些傻眼。

别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是真得定了亲事,林府也没有立场去干涉侯府子弟出去游学见世面增阅历的。

耷拉着脑袋,傲雪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却见原本应该伤心欲绝的小姐已经照常的吩咐洗漱用早饭了。

林若菡尽力忽略掉心里烦闷与酸涩,照例穿衣吃饭早锻炼,然后,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噗噗”的声音传来,林若菡这才发现,她将同一种草药连续按了好几次,出药口被分拣出来的药材一次也没有被取走,已经填塞得满满当当了,而自己,已经站着发愣了不知道多久。

没去管那快要从出药口满出来的药材,林若菡拖着站得有些麻的双腿,走到工作台前。

透过窗子,屋外的阳光已经有了烈日的味道,看得林若菡双眼酸涩无法睁开。

缓缓坐下,林若菡闭上双眼,扪心自问。

她是否有些贪得无厌了一些。

自问,她对袁湛那个中二的少年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为何袁湛的被迫离开,她会如此难受。

像是胸口被狠狠重击了一下,闷痛的厉害,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那天夜里,袁湛披头散发赤脚敞衣的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和带着群弓箭手的章翰志动起了手,甚至都没有丝毫顾及自己的性命是否会有危险。无论那时候的袁湛是如何狼狈,在林若菡心里,那个少年,就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世英雄。

不用骑着高头大马,不用脚踩五彩祥云,袁湛比任何行侠仗义的大侠、比任何战功累累的将军,都要威武霸气一百倍。

她回想当夜情形,自己好像曾经感动的一塌糊涂,那个傻乎乎正在动手搏命的少年,一时间曾经占据了她整个心扉。

可是那个像小狮子一样好似充满无穷热情与力量的少年,终究还是离她远去了。

游学?

避祸才是真吧!

那个考过童生试,就能提亲的谎言,侯府几个长辈甚至连圆一下都不用,直接粗暴的将他带走了。

还能见面吗?

也许,能吧?

林若菡坐在窗前,抬手摸摸心口,里面似乎塌陷了一大块,空落落,凉凉的,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