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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皆付笑谈中之逝水 > 第221章 腊月廿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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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严世蕃揩油不成,笑意不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恍如天神下凡般的英雄或许大家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他的名号大家一定是如雷贯耳。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两句话,南文翩翩兮扇,北风萧萧兮酒。本公子身边的这位正是名动天下的‘北风’酆于酆大侠!”

左边主位之人嘴角轻扬,杜乾眼皮微抬,杭苇之神情复杂,甄甜扮着鬼脸,罗龙文似笑非笑,余人早已猜到酆于身份,真当听到严世蕃亲口介绍,还是不免动容相顾。

“这位是闻人怀闻人公子,这位是古今古公子,这位小姐复姓闻人芳名徽音。”严世蕃趁着介绍之际,将粗短肥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闻人徽音的肩头,“这三位少年俊彦年纪不大,才学可着实不凡,乃是一代圣人阳明先生的二代传人。”

闻人徽音没想到严世蕃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做出如此轻薄之举,正欲躲避,古今先一步拍开了严世蕃的手。魉、魍、魑、魅四名斗篷人当即闪身而上,见严世蕃摆手示意,齐齐驻足收势。

在场众人皆是有不俗见识、负高绝艺业之人,姊弟三人的形象气态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但这些人从来都不缺见到这样的人,王守仁固然达圣人之境,有着划时代的影响力,但作为他的二代传人对这些人而言无甚稀罕,即便是王守仁的嫡传弟子,能够让他们郑重相待的也仅仅是寥寥数人而已。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古今的举动,公然拍开严世蕃的手,面对魉、魍、魑、魅四人惊人气势而面不改色。

严世蕃被这般当众驳面还是头一遭,笑望古今,玩味十足。古今不闪不避,分毫不让,冷冷迎上对方目光。

二人三目,紧紧相对,严世蕃笑意渐消,古今寒意愈浓。轻松融洽的虚假气氛随着二人的对视而消散,紧张对立的本质被摆到了明面上,魉、魍、魑、魅四人暗暗运功提气,酆于默默将真力灌入双掌。

沉默,屏气,提神,凝重,寂静……将破未破之际,严世蕃忽然哈哈一笑,转移目光,朗声道:“这位是王兴业王先生!”

王兴业全无准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先发颤了,等脑子反应过来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当是严世蕃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努力挤出难看的笑容,诚惶诚恐地向在场众人作揖行礼。

严世蕃目光再转,道:“至于这一位……”有意停顿,罗龙文立即起身接话道:“堂堂京师第一名媛、女中先生贝掌柜,我等自然熟识!”贝七华笑容大方,敛衽行礼,自谦道:“妾身区区一介微末女流,当不起诸公这般抬举!”除了左边主位之人,余人均起身还礼。

“酆兄、四位,严某为你们引介在座诸位。”严世蕃将酆于等人引到左边主位之人面前,道:“这位是龙华教之主阎老!”表述简单,不着一字半句溢美之词加以修饰,足矣。

酆于心中微泛波澜,躬身抱拳,甚是恭敬,道:“晚辈酆于,见过前辈!”王兴业脑中一团乱麻,全无主见,有样学样;闻人姊弟相继自报名号,礼数周全;古今则试图与之对视,仅仅一触便觉胸闷气短,慌忙避开。

阎浩淡淡一笑,轻轻点头,算是还礼,道:“老鬼还活着么?”

酆于道:“家师常年隐居深山,不问世事,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阎浩仰天大笑,只闻笑声,不见笑意,“巍巍天山,睥睨一世!一世岂够?一世足以!老鬼惊采绝艳,纵横天下,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谁都不放在眼里,却接连在同一个女人手上栽了大跟头!”说话间,瞥了眼杭苇之。

酆于知其言中之意,回望杭苇之。

阎浩道:“小家伙是在怀疑老夫的身份么?”

闻人怀连忙摇头道:“岂敢岂敢!小子只是感到惊讶,老前辈乃是同小子师祖阳明公平辈齐名的前辈高人,成名五十余载,威名赫赫,没想到竟还如此年轻!”他所诧异的除了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外,还有相貌和气质,本以为阎浩有“阎王”之称,必是长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想本人竟是这般端方正经,威严而不失儒雅,这才真正明白“阎王”之意。

阎浩不置可否一笑,道:“小家伙倒是有几分王阳明当年的风采。”

闻人怀道:“老前辈过誉了,小子百无一是,及不上师祖阳明公之万一!”

严世蕃接着将酆于等人引到左排客位首席,道:“这位是唐隆唐大人,乃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此人年约花甲,老而不衰,神情倨傲,一身深蓝宽袍更显其体形高大,面对众人行礼问候,仅以点头示意,既不起身回礼,也不着一字客套。

严世蕃再将人引到右排客位首席,道:“这位是欧阳璧锦欧阳大人,乃刑部右侍郎,亦是本公子的舅父。”此人年逾半百,五官圆润,身着盘领锦衣,兼具富态和亲和力,主动起身先行开口道:“久仰天山大侠威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幸遇酆大侠,也算弥补了鄙人多年遗憾!”措辞十分谦和漂亮,却给人一种言不由衷、做作虚伪之感。

酆于道:“欧阳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年轻识浅,万不敢与家师相比!”

“酆大侠莫要谦虚,酆大侠青出于蓝,年轻而识不浅,武功卓绝,智慧过人,侠义为怀,堪称当世第一名侠!”

“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在下当不得欧阳大人这般赞誉!”

“当得当得,如何会当不得?简直实至名归之至啊!酆大侠若自称天下第二名侠,怕也无人敢称这第一了!”

欧阳璧锦才干等闲、学识平平,以作弊得来的举人入仕途,混迹官场多年,明面上无功无过,之所以能步步高升,累迁至正三品刑部右侍郎,一靠严嵩,二靠嘴巴。对上奉承、平级恭维、对下客套,从不与人起争执闹不睦,极少真正与人交心,将“和气生财”运用到了极致,各种漂亮话张口就能来,一串接着一串,犹如长河大江中翻滚的浪花般滔滔不绝,久而久之旁人在背地里称其为“欧阳屁精”。

三言两语间,酆于便无谦词以对,他又不愿过分恭维对方,只好重复使用掌握不多的谦词。

欧阳璧锦捧完酆于又捧姊弟三人,道:“阳明先生素为鄙人所敬,奈何鄙人福薄,早年间仅与先生有过匆匆一面之缘,无法恭聆先生之教诲,无奈只好通过拜读先生之着作典籍领略先生之雄才大德!三位乃是先生的得意传人,学识渊博,才情非凡,回头若是得空,还望不吝赐教!”

古今不掩腻烦之情,直皱眉头;闻人徽音报以礼貌微笑;闻人怀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委实折煞小子等人了!说到赐教,欧阳大人您是前辈长者,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小子等人年幼学浅、身无长处,该是您赐教我等才是啊!”

“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欧阳大人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器欲难量,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真乃谦谦君子之风骨,堪为我辈学习之楷模!”

一个是官场老油条,善于阿谀、口蜜甘言,一个是少年小书生,单纯热忱、知书达礼。二人洋洋洒洒地引用了一大堆名句、套话,有来有往,算是一种另类的将遇良才,听得旁人好生无聊。

然而跟闻人怀客气完,欧阳璧锦还不忘对王兴业作揖道:“王先生,鄙人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