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我啊，小笨蛋。”
他微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污泥，手指轻轻的勾住她的下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被白龙黑化吓到了，所以脑子有点不清楚。”
一个玩家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羽献大神，这是在公然告白木鱼希希吗？”
“这还用说嘛，那么直接的表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吧。”
“不过，我还以为白龙是无敌的，没想到大神打起来还是没什么难度，看来咱们的修行还是不够呢。”
椎名休站在原地，听着人群中纷杂的议论声，绯红的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来。
这场战斗把舆论的重点拉到了自己和木鱼希希的身上，顺便终结了那个‘白龙是不可战败的BUG’的流言。
这看起来，完全是为了帮助陷入危险的小白龙和关心着它的木鱼希希。
实则，在战斗中逼出了白龙的黑暗面，让木鱼希希与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危险性，甚至做了那样的约定，理所当然的获得了那个女孩的所有权，这些才是他最初的目的吧。
一举四得，羽献的心思还真是缜密呢。
现在，那条可怜又单纯的小白龙，估计躲在哪个角落，因伤害了最珍惜的人，而忏悔着吧。
*
黯淡的天空，浓密的积云。
连湖水，也失去了潋滟的色泽。
波奇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将自己沉入水底，他的身上带着无数伤口，在碧蓝的湖水中触目惊心。
龙族即使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
周围的鱼与水怪，仿佛被规定了线路一般，在他的身边来回游动着。
他看着恍惚着微弱光芒的湖面，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迷离着浓郁的雾霭。
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
他也知道，和他同类的东西，都接收并顺从着指令的支配，唯有他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
这样的他，介于虚拟和现实之间，和怪物没什么区别。
他现在知道了，那场比赛，当结果为他输，才拥有意义。
独自游走于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对人类的贪念和恶意，有了全新的了解。
无论反不反抗，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消失，或许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至今为止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也许……
当他作为虚拟角色诞生的时候，当他不是个人类的时候。
他就已经错了。
他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他不是个人类。
不，还有一点。
他最大的错误是，说着要庇护她的他，却亲手伤害了她……
尽管内心渴望，可这样危险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到她的身边去。
无法接近她，外面的世界和虚无，没有什么两样，倒不如就这样，永远沉睡在这水底。
水中不断升腾的气泡，忽然不安的涌动起来，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波奇微微敛眉。
“这是……”
那旋涡越来越大，幽紫色的光芒，在周围不断凝聚。
紧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引力，将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水底很快恢复了平静，而原本呆在这里的美丽少年，也已经不知去向。
彼时，森林中的半空，出现了一个类似黑洞的旋涡。
涌动的风吹起女孩乌黑的长发和纯白的衣衫，翻涌的衣摆如同白色的花朵，肆意绽放。
她的手指，勾勒出一个奇异的指形，目光注视着魔法的旋涡，仿佛在从虚空的深渊中召唤着什么。
不一会儿，从旋涡中掉落出了一个美丽少年。
他似乎也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女孩的身上。
“你……用技能召唤本大人？”
“因为，波奇是我的。”
她理所当然的开口，手指放开的刹那，旋涡也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些紫色的晶莹粉末。
她在他面前蹲下，将一颗伤药塞进他的口中。
“随时都要，回到我身边。”
“本大人已经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了。”
他低下眼眸，薄凉的语气，是和他冰蓝色的发，同样的淡漠。
又仿佛隐忍着什么浓烈的情绪，带着细微的颤抖。
“就这样道别吧。”
他说着正要起身，肩膀忽然被重重推了一下。
视线的角度忽然改变，毫无防备的他倒在地上，而女孩坐在他的身上，禁锢住他的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说什么傻话。”
波奇微微怔住。
女孩精致白皙的面孔，依旧没有表情模样，那样平静的注视着他。
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隐藏的内心。
“我说了，不管你甩开我的手多少次，我都会再次抓紧你。”
她说。
“你跑不掉了，波奇。”
她一点也没有改变。
依旧是那毫无杂质的纯粹心意，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眸传递给他，一点一点的，将他崩坏的情绪全部修复。
一面对她，所有要远离这样的话，他总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就是如此贪婪地渴望着，能够待在她的身边。
“可能以后还会因为无法控制那力量而伤害到你。”
“不要紧。”
木凝希摇摇头。
“那样，我也会打波奇。”
“你……不害怕吗？”
刚才那个自己，连他都因为无法支配而感到恐惧。
“不怕。”
木凝希伸手，拂开他粘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
“波奇能认出我，我相信。”
一滴雨水从黛绿的枝叶坠落，滴入他的眸心，漾开了潋滟波澜。
她一直都是这样，勇敢而固执。
明知那危险很未知，但只要坚定了目标，就会一意孤行的前进。
明明是个弱小的，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被摧毁的人类，说出这样犯规的话来……
现在，即使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之后不管有多危险，都不会将你放开！
于是，她的手被捉住。
波奇注视着她，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希，我们现在的姿势，用你们那里的语言来说，是暧昧，对吧？”
“嗯。”
“本大人想吻你，可以吗？”
“波奇。”
“嗯？”
“还是，解除契约吧。”
“……”
“你学坏了，我不喜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