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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灵帝中平六年, 十二月,曹『操』正式起兵。

汉献帝初平元年,正月,十四路诸侯太守同时起兵征讨董卓,关东军以袁绍为盟主,发征讨檄文。

一时之间, 天下皆惊。

此时众诸侯已齐聚,十四路诸侯几十万兵马调动的大动作下, 董卓早就得到了消息, 新年刚过,便有一支由董卓部将徐荣所率领的西凉军过了成皋关,驻守在成皋与荥阳之间。

此地正是楚河汉界之所在,当年刘邦就是在这里打败了项羽, 还未进入备战状态, 故而成皋城尚未被封,但是已有兵士来修筑加高城墙了,这些自然是不需要成皋人来做的, 成皋为县城, 董卓又有充足的兵粮, 一车车粮草自后方补给而来,徐荣是正规军出身,军纪在西凉诸军中相对严整, 成皋属于河南尹, 大家都是自家人, 所以成皋人并未遇到兵士的『骚』扰。

反而见到成皋晒着的小鱼干,往来兵士有不少因好奇来同他们做交换的,西凉兵现在个个都富足的不行,也不在意给些小钱,他们听着成皋人给他们解释要怎么吃小鱼干,等听到要煮的不能直接吃不少兵士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但也有几人买了回去,切成小片,饥饿时或是嘴馋时候塞一口进去含着吃,又硬又耐嚼,价格比之肉感不知道便宜多少,还是很实用的。

夏安然必须感谢他们这些人。

因为很快,曹军就开始大规模捕鱼制作鱼干了,虽然旁的军汉们嘲讽曹『操』手下的杂兵们是当了兵也改不了扒地的习惯,但是抓鱼这事他们也没少干,因为曹军收鱼,用钱币收。

在财大气粗的曹军挥舞着钞票的诱『惑』下,这一群兵士大冬天的差点没把陈留河里的鱼给抓绝户。

事实上,除却南边靠海的地方的确有晒鱼干的习惯,北方目前除了成皋,没有别人有这个爱好,曹『操』本就是吕伯奢举孝廉,成皋晒鱼干的事是吕伯奢内甥带头的这谁都藏不住,若董卓一拉绳子,就能把夏安然给牵出来。

到时候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都逃不掉,但是现在鱼干在来往兵士之间流传了开,都已经成了一件寻常事,上面便也没发现这其中的牵涉,待到战时发现曹军身上带着鱼干,他们也只以为是从己方这里得到的缴获。

夏安然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成皋人赚到了小钱钱,也算是可喜可贺。

一点都不可喜可贺啊!庞县令整个人都处于不为人所觉的煎熬之中。

他看着军需物资一车车得过去,又看着兵士们列队整齐而过,回到家他就忍不住问一个人在摆弄琴谱的儿子,现在他已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儿子像木桶了,我儿砸特别聪明,不光聪明还特别能干。

“儿砸!”他挥退了下人,凑到庞统耳边,小声问“董贼手下兵士众多……父见其装备充分,装备精良……这,咱们还是要按照原计划吗?”

庞统没有回应,还在专心于手中的琴谱,庞县令也已经习惯儿子的反应了,他索『性』两眼放空得坐在儿子身边,呆呆的样子比起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亲父子呀。

等了半盏茶时间,他忽然听到了儿子慢悠悠的一句话。

“兵多地广、粮草充裕、良将林立。”

庞县令见儿子开口顿时精神一振,但越听就越觉得儿子是在夸奖董卓,当即有些不高兴得反驳说“董贼再强,也不过是窃国者。不足为惧!”

然后他就看到儿子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笑道“父亲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庞统放下琴谱,正坐着笑道“纵他兵多粮广,占尽优势,然天命不在他,人心不在他。”

“天时地利人和,作战若要获胜,三者不可缺一,”

“阿父,您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为何还心存『迷』惘?”

为什么心存『迷』茫?

庞县令抬头看外头苍天。

因为他手下是几千条『性』命,因为他这一决定,影响到的是这成皋县每个相信他的人。

他自成为此县县令之时,便以守护这一方水土为宏愿。

要下定决心,又谈何容易。

只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心中按捺很久的激『荡』……

“阿父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什么都不做,即可。”

庞县令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知。”

袁绍、曹『操』、夏安然、自己的儿子、或许还有更多的年轻人。

庞县令可以感觉到一场洪流将起。

“统儿。”他忽然开口“你……可也欲入这一场『乱』局?”

庞统并未立刻作答,这个才十岁的少年静静看着手上的琴谱,等庞县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儿子用稚嫩的嗓音慢慢说道“这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

“为父知道了。”庞县令站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屋子,背影有些寂寥。

庞统低头看着琴谱,良久却不曾翻动一页,他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有颤动的睫羽,能说明他并不如表现出平静的心境。

大争之世,大争之时,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不争,即亡。

他逃不脱,也不想去逃。

和父亲想要躲避不同,他自看出『乱』相开始,就有心投入其中。

庞统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摆。

得去告诉夏兄,父亲终于定心了。

那么,下一步也可以进行了。

庞县令的确不需要做什么,但是他们还有事情要做。

庞统将两手塞进一个暖手捂里头,双手袖于身前,这个东西是今年在成皋忽然流行起来的,也是他那位夏兄做出来的,法子也很简单,用布料将芦花围在里面,后圈成桶状,两手『插』在里面就可在寒风中昂首挺胸前进。

自县衙走到夏家庄有一些路,庞家人自然不会让小少爷就在大冬天这么出去,而是给他套了辆驴车,等庞统到夏安然处的时候,他正在烧的暖融融的屋内,被几只兔子掩埋。

庞统顿了顿,见夏安然没有起来的意思,便踏了进去,他远远坐下,不是很能理解夏安然为什么养几只兔子。

还如此放纵兔子?

没几两肉的小兔子有两个踩在夏安然的肚子上,还有一只蹭在他脸颊边上,稍大一些的两个大兔子都靠在火炉边上,三瓣嘴咀嚼着干草,看都没看庞统一眼。

这两只大兔子就是之前被曹纯猎到的两个大兔子,它们伤了腿,虽然被夏安然算是治好了,但是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两只兔子成了跛子,自然没法放归山林,它们也不肯走,它们看上了夏安然的那几亩地,尤其是种着苜蓿草的地。

这两只兔子看准了夏安然不会动手宰掉他们,前脚刚被丢出去,后脚它们就回来在夏安然的院子里面刨了个坑生了一窝兔崽子,等夏安然注意到地上怎么有个洞的时候,就看到了怯生生探头出来的三只小小兔。

然后等到天气凉了开始下雪,夏安然不方便再上下山,索『性』就住到了夏家的庄子。

今年过年时,他正式到了十六岁,吕伯奢便同他商量提前行冠礼。

理由就摆在面前,夏家只剩他一人了,他要是想早点立业成家,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而夏安然也的确需要一个能够自主的环境,而且……他也不想太接近吕伯奢家。

他并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感情还是不要太深比较好,否则抽身时候,太难过了。

吕伯奢将夏家的房契、地契和资产全部转给了夏安然,另外还给了夏安然一笔钱方便夏安然『操』作。

亲戚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已经非常够意思了。

夏安然自然也领情。

吕夫人对于他的搬离有些不舍,但是显然吕伯奢已经同她商量过了,所以她虽然不舍但是也已经准备好了夏安然的行李,以及未来几年的衣裳让他一起带走。

自此,夏安然顶门立户了。

他成了夏庄主,而非吕家的夏安然。

这种变化是显着的,旁人同他说话的态度就不再和过去一样了,顶门立户的男人,就不再是小孩了。

好在夏安然非常适应这种变化,不如说他之前就挺少年老成的,这让一些故意来臊小孩的村人也有些讪讪,只能回头说小孩一点都不好玩。

夏安然这辈子的字还是景熙。

这点并不出乎他的预料,从这个身体叫夏安然,他就有这个准备了,显然这是系统对于青少年妖怪的一个保护机制,所以估计以后无论他去什么世界,名字应该都是不会变的。

这样也好,名字在,我就在。

顶门立户的夏庄主有些费力得坐了起来,他见小孩看他的眼神空落落的,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兔子身上暖和,我当它们暖水袋用呢。”

庞统静静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却让夏安然知道他压根没信,于是夏安然捧起了一只兔子塞到了庞统手里,小孩立刻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小兔子睡得正舒服,虽然被移动了位置,但也就是蹬了蹬腿,翻了个身,睡得还是很香的。

倒是庞统被迫接了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兔崽子,更加不自在了些。

夏安然教庞统如何给兔子顺『毛』,兔子和猫一样,额头这一块是它们最舒服的地方,肚肚上的『毛』虽然松软,但是也就小时候没心没肺的时候才给撸,长大了它们就不愿意了。

庞统从不知所措,到面『色』淡定就花了一小会,夏安然看被塞过去的小花兔已经快要融化成一滩兔泥了,便拖了个软垫,坐到了庞统面前,他们二人平辈而交,平日相处就随意了些。

夏安然自己手上捏着一个兔子的爪垫玩,场景一时间非常的静谧,直到片刻后,大母兔子忽然站起来,蹬蹬腿,啪嗒啪嗒得跑了出去,夏安然才小声说“可以了。”

庞统轻叹一口气,也小声说道“你这兔子,也就这么点用了。”

两只大兔子都是野生兔子,警觉『性』很高,这个时间应该是它们外出觅食的时间,而两只大兔子现在都呆在室内,勉勉强强吃着草料,显然是因为外面有人,还是陌生人。

兔子比人的五感强得多,人走了,它胆子大了,才出门去。

庞统不太清楚那时不时出现在夏宅的人是谁,但是他猜夏安然是知道的,因为他的态度,始终是防备、放纵并有。

而且那人常在自己到来片刻后离开,显然也不是为了窃听,庞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好奇,但是夏安然不说,他就不问。

二人坐的近,手里又都拿了只兔子,不一会人就暖和了起来,夏安然伸手给小孩脱去了最外头的衣裳挂在火炉边上,再坐下时,二人的表情就不复方才轻松了。

夏安然先开口“徐将军约莫带了五千人。”

庞统点点头“父亲决议不动。”

这是个好消息。

夏安然点头,二人匆匆交换了下信息,肯定得得出了结论“董卓并非真心守此处。”

若是他与夏兄所料不错,依董卓的『性』子,他会先将献帝带走,迁都西方以更接近西凉军的势力范围。

但是洛阳城他也不会放过,应当会派驻军坚守,直至扫尾结束。

所以虽然董卓派出了徐荣,但是粮草的数目,绝非是坚守的意思。

如今正是隆冬,黄河段已有封冻,成皋北部的黄河对岸河内太守王匡也参与了伐董,此时正和袁绍屯兵河内,若从河内进攻洛阳,可比酸枣联盟的诸君从东往西要近得多,他们只要横渡黄河,就能直达洛阳城。

这也是盟军早已集结,却在正月才发布檄文宣战的原因,他们在等黄河冻伤。

失去了北部天险的洛阳城无法应对三方开战的危局,所以董卓是不退也要退。

退去长安,夏安然是基于后世记忆,庞统却是自己推测,长安是西凉军的势力范围内,而且自几年前开始,董卓老巢的边章、韩遂、马腾等杀刺史郡守,聚集了数十万人叛『乱』汉庭,这一部分也牵制了董卓的部分兵力。

所以在演义中,将这一部分人也算做了伐董联盟中,毕竟正因为他们,董卓无法派出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对付东部这些心怀鬼胎的诸侯。

但是实际来说他们是叛军。

不过他们是好的叛军……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好吧严格来说,这些诸侯也是叛军。

夏安然将自己和庞统的猜测和分析写在了纸上。

如今有军队堵在了成皋和陈留之间,东边的驻军信息全数被切断,夏安然和庞统便在成皋城内探听些消息并且传过去。

通过乌鸦传。

曹纯驯养了一只很聪明的乌鸦,夏安然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别人能够飞鸽传书,他能飞鸦传书。

而在河南,乌鸦是很常见的鸟类,而且多在黄昏时候归林,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一只往来于成皋之间的乌鸦。

正儿八经的飞鸽传书要在隋唐时期才开始,现在的汉人根本不会有抬头看一眼的乐趣。

而且乌鸦肉还不好吃,它吃腐肉,又记仇,又难打,所以就连兵士都不会去浪费一支箭去试图『射』一只下来。

第一次见到飞鸦传书的夏安然也被惊得不轻,但是他毕竟是来自后世,也就稀奇一下,便准备了一些吃食和水给鸦大爷补充体力,然后特地寻了比较薄的纸张塞进小竹筒里面,乌鸦在他这里上上下下看了,还去招惹了那时刚下了崽的兔子,大半夜夏安然就被兔子和乌鸦的大战给吵醒。

乌鸦是杂食类动物,它们喙也有攻击力,腿和趾都极为有力,属于中等体型的鸟类,攻击力也不差,兔子虽然在生态圈中属于底层,但是护巢的两只兔子打一只鸟也不是大问题。

夏安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晚上都什么都看不到的动物,就借着那一点点月光打的鸟『毛』兔『毛』满天飞,他赶紧点起灯大声呼呵,见到有人来了,这只名为大黑的鸦便施施然落在了夏安然特地给它架起的横杆上,若无其事得用喙梳理起了被弄『乱』的翎羽。

夏安然:……

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仿佛他曾经就看到过这一幕?

能怎么办呢,只能大半夜苦『逼』兮兮得给人分屋子啊。

大黑鸦出乎意料还挺亲人的,夏安然伸手扛起杆子,它也就是跳几下移动了到重心更稳的位置,也没攻击他。

夏安然至今没弄懂曹纯让它送信的原理是什么。你说飞鸽传书利用的是鸽子的归巢『性』,但是那也就是单程。乌鸦虽然聪明,但是应该也没这个能力找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啊。

真是搞不懂古代人,总觉得他们的科技树点的很歪。

夏安然将鸦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然后又拿了几个沙盘放在乌鸦杆子下面,避免弄脏地面。

鸟类的排泄是不可控的,它们在进化的过程中为了减轻重量丢弃了很多东西,粪便和『尿』『液』被传到泄殖腔的时候就不受控制会被排出来,无法积蓄,也无法忍耐。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夏安然的错觉,这只乌鸦在看到他这么做的时候两个黑豆豆眼微微一阖,有那么点鄙视的意思。

第二天夏安然还没起床的时候鸟就飞走了,地上的沙盘干干净净的,后来这只鸟每次来都要闹着睡夏安然的卧房,别的每个房间都关不住它,不让它睡他就叫。

大半夜的乌鸦叫起来那声音……简直扰民。

后来夏安然就习惯了,他习惯回到卧室会突然看到一只鸦呆在里面,也习惯一觉醒来鸟就没了。

这一日也一样,突然看到鸟出现在卧房里头,原本被关的好好的窗户被鸟从外面打开,留了一条小缝隙,夏安然默默看了眼窗子,准备以后还是做个鸟门吧,屋子里面的暖气都要散了。

他从竹筒里面抽出里面的留言,曹纯三言两语便将如今情势说清,酸枣盟军一如历史中那样,面和心不合,虽然建成了联盟,实则互相防备,谁也不敢先出军,就怕老巢被人抄了。

一时之间倒是不像联军,而是各大势力互相牵制的角斗场,曹『操』看不惯,便几次三番得劝说他们出军,他虽然目前是一介白身,但是手下也有些人,有人有钱有粮,也算是有点话语权。

只是毕竟是挂在张邈下头,张邈这时候也不敢动,更别提支持曹『操』了,现在情况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曹纯只能感叹,这样下去,定是要错失良机,不过白白消耗军粮罢了。

但是夏安然知道这情况不会太久。

他又新写了一封信,没写着名,将董卓可能迁都的信息写了上去,又将徐荣的大致兵力和粮草数目告诉了他们。

这兵士数目、粮草数目一对,曹『操』那边就很快能得出徐荣的实力深浅。

徐荣在《演义》上名声不大,参战不多,但是他赢过的人有名啊,他一次打退了曹『操』,一次打退了孙坚,自此就靠这两次战役就够他青史留名了。

夏安然不知道曹『操』现在兵士有多少,曹仁曹纯肯定不是独身前来的,也必定带了亲兵,曹纯不说,他也不好问,但是猜测下应该有三千人左右吧……

事实呢?

曹『操』募兵得了近万人。

曹仁一路过来时候,遇到了一支黄巾军逃兵,他便将人打溃散了,又把投降的给收编了,一下子部队就大了不少,虽然大部分都是农民,但是乍一看还是很显眼的。

黄巾军虽然在整个东汉末年四处捣『乱』,但是他们到底和军阀的正规部队不同,不过是一群农民,遇到稍微懂得些指挥的军阀,在人数没有形成压制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好拿下的。当然,黄巾军本身也并不会刻意来招惹擅长用兵的军阀,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所以遇到这支部队零零散散,领头人年纪轻还带着大批辎重的部队,黄巾军还以为是来千里送粮草的“好心人”呢,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千里送人头的。

故而,有这样的兵力和财力,虽然曹『操』还是没官位,但是在伐董联军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可以入帐旁听的那种。

在历史上只有一千多人,还全是张邈支援的曹『操』是没有资格入帐的,他被算作了张邈的手下,只能在张邈每日参加完会议后回来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以此分析一下局势,这一差异是巨大的。

曹『操』这一次比历史上更早的看出了这个联盟没前途的事实。

他在历史上只有一千人都敢去单干,不用说这次有了十倍兵力了。

但是他被荀彧劝了下来,理由很简单,曹『操』手下的兵没有一个是他的亲兵,默契、信任、忠诚无一足,这样的兵士带出去,即使将领再会带兵,也不过是一战即退,更何况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血,不过是挥舞起刀的农夫而已。

曹『操』听劝了,他自己也带过兵,何尝不知道正规兵和农夫的差异。

他按耐下了『性』子,自去年至今化了近三个月时间『操』练。

他令伙夫在营地前烧热大锅,鱼汤咕嘟嘟得散发着香气,粟米饼一个个排列开,每隔七日营里还会杀一头羊,整头羊就在营前烤。

这些,只要在这每隔七日的考核中拔得头筹就能吃到。

如何拔得头筹,也很简单,自由组队,十人为一队,一旦组队后人员不可变,考核项目众多,一人只能参加一个项目,如举石、角斗、『射』箭、五里地寻物跑、三十里地寻物跑等等。

每项均有得分,成绩总合数最优的队即可在众多士兵面前享用这些食物。

这一日,他们吃的是整个曹家军最好的,即便是领军曹『操』、军师荀彧、曹家的两个儿郎,吃的都没有他们好,甚至于别的诸侯太守手下的兵士吃的都没他们好。

这种荣誉感是无以伦比的。

但同时,这些东西也不是白得的,曹家军在别的营原地不动的时候,还会由曹仁、曹纯二人带着外出拉练,一万余人,以是十人为小队,百人为中队,三百人为大队,千人为营层层划分。

曹『操』没有给他们选定队长,他对着这些兵说“我不给你们规定你们谁要听谁的话,你们应该是狼,应该是虎,你们的狼头、虎主,由你们自己来定。你们可以抢,可以夺,可以斗,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决定出你们的头来。”

曹『操』眉目张扬“但是只有一点我要你们知道。”

“我的兵,兵头都是最后撤的。”

“如果兵头活着回来了,手下死光了,那么,我也会送你去见你的弟兄们。”

“你们,都听到咯?”

手下兵士互相看了一眼,稀稀拉拉的回了“听,听到……”

曹『操』一挑眉“听到了吗?”

“听到了——”

“都是男儿郎,抬头挺胸站好,再回答我一次!听到了吗?”

“听到了!”

这一次,是一万余人共同的回答,干脆利落响彻云霄,于是曹『操』笑了,他伸手虚点他们夸奖“好样的,就得有这个士气。”

选头领的那几日是曹营最为动『荡』的时候,荀彧、曹仁、还有来投奔的破虏将军鲍信都有些担忧,唯有曹『操』该吃吃该睡睡,没事就拉着两个从弟一起练剑,半点不怕他们炸营。

事实上,曹营的兵士们也没有炸营,虽然彼此斗得鼻青眼肿,但是到底手下有分寸没出大事,最严重的也就是骨折,还是自己摔倒时候敲到了石头上才折了臂骨,养个一两个月就好。

翌日,曹营门口被推出来一块木板,懂的写字的兵士记录下了各队的情况,自此,之前小打小闹的以队为单位的比拼结束,将开始以中队、以大队为单位的比拼。

比拼还多加了识字读兵法这一考项,这次食物会更多,奖励会更丰富,只是比拼会更难,除了个人能力,更多的就是考验领袖能力了。

越来越多的人才通过一次次的比拼冒了头,越来越多的将才被人发现,也有些旁的军营士兵见状悄悄来投奔,一月后的队长们有不少都发生了变动,有些没有变动的身边也多了参谋人员。

二月后,队长们基本不动,只是几乎都配备了副队长。

三月后。

曹『操』拔营了。

他成了十四路诸侯中第一个行动的人。而此时,并没有将他算在这十四路诸侯之中,他只是其中一个诸侯名下的依附势力而已。

汉献帝初平元年,二月,董卓胁迫天子迁都长安,并用一场大火毁了洛阳城。

西迁路上,撒满了被迫离家的洛阳人的泪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