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香师,那他也一定与香师关系密切。”程佛衣的话在我脑中不断盘旋。
一个与香师有着深厚联系的人,那会不会是……
“难道是邪师?”
我记得爷爷说过这世间万物惯分阴阳两面,香师以千奇百怪的香术立于人世,虽然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凭借着香术祸害他人的邪门歪道。
可是有一部分人却秉持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香术,或者与香术差不多的其他技艺,而想要凌驾于凡人之上,抽魂炼骨,涂炭生灵,所以这一类人被平常香师所不耻,也通通被称为邪师。
程佛衣听到这话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在程佛衣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没想到陈秀还教给你不少。”
“爷爷只是跟我提起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香师,邪师,本来就是系出一脉,邪师甚至比香师钻研的香术更加精辟透彻。”
程佛衣面容平淡如水,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那语气绝对算不上好,“你们虽然以香师自称,可还不是干的挖人祖宗坟的勾当。挖人祖坟绝户三代,你以为你们香师又比邪师好到那里去。”
这态度……
“噢?”我眉头一挑,轻轻一笑,“程先生难道属于邪师一道?”
程佛衣冷冷的看着我,末了凉凉一笑,“怎么,怕了?”
我笑而不语,“程先生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怕。”我只会小心提防再提防。
程佛衣没有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他转头看向四周,“如果金鳞和一个半成品肉彘在这里,那制作肉彘的地方一定就在附近。”
先是邪师,又是肉彘,唐十四好学一样的举起手,“那个……半成品是几个意思?”
“真正的肉彘会被金鳞穿起,用来混合五行,这种方法制作的肉彘虽然阴怨之气浓烈,但是失败率也高。”所以,怎么会只有一个肉彘待在这里,更何况魔鬼岬海域巨大,单单一个肯定不够。
唐十四眨巴眨巴眼,一个都这么难缠了,这要是来上一群,他……
疯狗看出了唐十四的担忧,“失败的肉彘活不了太久,数量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多。”
这本来是平平常常一句安慰,可是却引的程佛衣骤然回头,“你是怎么知道,失败的肉彘活不了太久的?”
唐十四无所谓道,“当然是听到陈千秋这么说疯狗才记下的……”话还未说完,唐十四的声音就淡到消失不见,陈千秋这一路上或许是说了很多,但是,肉彘活不了太久这一点,她绝对没有说过。
他狐疑的看向身边的疯狗,右手甚至已经握紧了手上的军工铲。
他……是怎么知道的。
疯狗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说出了什么样的话,程佛衣对着我做了一个手势,他拇指向上,三指紧握余下的小指指向疯狗的方向,在香师之间,这个代表的是:紧盯,有诈!的意思。
可是我却完全不想要去提防疯狗。
“柳风。”我出声唤了疯狗一声。
“怎么了?”疯狗回头看着我,鹰眸烨烨带着让人安心的光亮。
“我救你时,你说了什么。”
疯狗沉默的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道:“你救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我点点头,“去探查吧,小心点。”
“嗯。”疯狗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可是却仿佛能在他的眼底察觉到一抹笑意。
唐十四是不懂这对主仆哑迷的,但是刚才这一幕,却让他突然想起网上哪些所谓的“秀恩爱”来。
“这是假的吧。”唐十四看着两人一脸诡异,陈千秋和柳风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就能用来镇宅。
他搓搓胳膊,继续翻找起周围来,或许唐十四五行缺钱,所以他满心满眼看到的就只有金子!金子!金子!
“咦?这不是那种金锭。”唐十四从靠墙的桌案底下发现了那种婴儿拳头大的金锭,他把东西翻过来,金锭底下依旧印着“镇海”两个字。
“金锭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们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我话音刚落,疯狗直接抬腿将眼前的木质墙壁一脚踢碎。
墙壁不是实心的,只是由薄薄的木板组成,而木板后面的空间简直不知道比眼前这个船舱大出多少来。
镶嵌在墙壁上的整齐书架,犹如杀猪铺子一样整齐排列的勾、刀、斧、剪,码在四面那些数不清的酒坛,以及随意堆满墙角的累累金锭。
而其中最为醒目的却是在中间深深留出的凹陷方塘,墙壁上依旧点了那种红色的人皮灯笼,放出的红色灯光照进深不见底的方塘里,朦胧的红色洒在那一架架堆起的累累白骨上……
唐十四站在那个破洞前,虽然眼前一切看上去没什么,可是他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好像眼前这一切就是人间地狱大火坑,他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陈千秋,我们……要进吗?”
“我不清楚。”我眯着眼睛看着洞口里面,黑色的阴怨之气浓如实质笼罩在被白骨填满的方塘上空。
还没靠近,就压抑的人心里难受。
疯狗双眉禀烈,手上短剑横起,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动声色的把陈千秋以及后面的唐十四挡在身后。
“看来这里就是制作地了。”对于那种阴森的气息,程佛衣视而不见,他站在那里,脸上竟然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这就是我最先想要来到的地方啊。”程佛衣叹谓一声举步前行,可是脚步还没有落下,他就转过头来。
“不一起来吗?”程佛衣笑看着我,即使是那副斯文眼镜也抵挡不住他眼中的烈烈光亮,那种眼神我们通常叫做兴奋,又或者——癫狂。
唐十四在背后不动声色的拽了拽陈千秋的胳膊,生命诚可贵,且行且珍惜,离变态远点啊喂!
可是我,不想退出去。
“千秋啊,若是你有天遇见他,替我对他说声对不起。”
“千秋啊,他不是不愿意回来,他是忘了回来的路,不过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他忘了,我们就把他带回来。”爷爷的叮咛就在耳畔,如果这里他来过,那他或许曾留下过什么讯息。
我看着程佛衣笑笑,“既然你想,那我自然舍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