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耽搁就是三天,等到我们划着橡皮艇出海的时候,早就没有了金天的踪迹。
不过幸好唐十四一早就设定了航线记忆,要不然还真不好找。
我们追寻着金天的脚步,虽然路线曲折,时时绕远又不时折回,但是能看的出来,我们一直都在围绕着某个方向。
“这金天不会是手上握着航线图一类的东西吧。”寻常人别说在海上这样七柺八折,就是在陆地上这样恐怕也已经晕头转向。
“金天身边跟着一个人。”说这话的是程佛衣,“这人跟着金天一路而来,金天对他很看重的样子。”
“真的假的?”唐十四说,“我这也算是当了金天两天马仔,我怎么不知道。”
程佛衣意味深长,“你不知道,才说明金天把他藏的深。”
“我们好像到了。”站在橡皮艇前面寻找方向的疯狗突然开口,被群岛层层围绕的中央,有一座孤岛如同高高隆起的坟营醒目十分的耸立在海面上。
除了金天的橡皮艇,旁边的礁石上还栓了一些其他的橡皮艇,“看来所有的幸存者都随着金天来到了这里。”唐十四看着哪些橡皮艇不怀好意的摸了摸下巴,“如果把这些橡皮艇全部弄破,总觉得场面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我靠在橡皮艇上看着这个自己都朝不保夕,却还依旧在算计着其他人的队友,“或许你的死劫就应在所有的橡皮艇都被你弄坏,而你却只能选择跳进海里一点一点游出去,真好奇你是活活累死,还是被鱼虾一点一点啃死。”
唐十四打个机灵,陈千秋给他找的这两种死法,他都不怎么喜欢。
橡皮艇很快靠岸,疯狗扶着我从橡皮艇上下来。
“陈千秋,你这样……行吗?”不怪唐十四这么怀疑,两颊消瘦,苍白如鬼,伤口只是养到不再流血将将结痂的样子,现在的我最适合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颐养天年,而不是用这薄冰一样的身体,去干挖坟这种比打铁还热的勾当。
“大约是能比你活的久一点的。”我牙根紧咬,疯狗曾经提议给我用上点杜冷丁一类的药物,但是我没同意,因为香师的五感需要随时保持清醒,一时的痛,总比长久的死好。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因为伤在腰腹,喘息的力道一大,都像吞了块滚烫的红碳。
我问像唐十四,“你能追踪到金天的位置吗?”
“如果他带着海上导航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唐十四在屏幕上敲击了一阵子,然后眼神质疑的看着自己的屏幕,“难道中病毒了?”唐十四尤不死心,再次尝试了一次,可是这一次的结果跟上次一样。
“这就奇怪了。”唐十四不解的对着众人显示着自己手上的屏幕,“你们看见了吗,红色是我们,黄色是金天,可如果根据这屏幕上的显示来看,现在金天就站在离我们不过十米远的位置。”
唐十四拿着手机往某个方向走了十来米远,然后屏幕上的红点和黄点渐渐重合,可是任他左看右看周围都空空如也。
我说,“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不可能。”唐十四指着屏幕上还在移动的黄点说,“他还在移动,这就说明这人给活着。”
程佛衣看着正在渐渐错开的红点黄点,眼睛若有所思,“你这个东西,是不是只显示距离,而不显示高度?”
唐十四:“什么意思?”
程佛衣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两者相互重合,但是却又互不碰触,一瞬间所有人都茅塞顿开。
如果我们在沙滩上,对方在海水里,两者即可以接近,又不会互相碰触,这是完全可以说的通的。
可是……这些人现在正在我们脚下?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一路上唐十四想的头发梢都快白了,“这人怎么能在地底下?”
“死人不都是这样。”我随口回到,“小岛之所以是小岛,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地势高,能够在海面上露出来,可是海面底下是连成一片,还是就这么一个尖谁也不知道。”
如果金天的坐标在下面,那是不是说,我们现在站着的底下,就有一座墓穴。
只是这入口……
我能想到的,唐十四自然也能,罗盘在他手上不断旋转,最终指向岛心中央。
跟现在沙滩礁石的画风不一样,小岛中央全部被郁郁葱葱的山林灌木所掩盖,因为从没有人打理,上面的枝条更是长的千奇百怪,海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有鬼。
唐十四搓搓胳膊,他有心过去查看一下路,却又觉得一个人过去有点慎得慌。
“虽然这路早就被人探查过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谁愿意跟我一块去探个路?”
程佛衣眯着眼睛笑得慈爱,“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希望你的寿元不会就这么让你冲没了。”
看来程佛衣对探路这活没有半点接手的意思,程佛衣不行,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我和疯狗。
我就不用说了,至于疯狗……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从旁边的礁石缝隙里面捡起一片巴掌大小的斑斓“布料”?
“疯狗,真没看出来啊,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怎么,原来你的志愿难道不是当雇佣兵,而是当个裁缝?”
疯狗捏着那快“布料”在疯狗面前抖了抖,无数彩色金粉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柔和的彩色光亮,在唐十四面前簌簌而下。
唐十四简直就觉得自己被这东西给晃了神,他征愣的伸出手,想要就此接住哪些落下来的金色光亮,可是哪些五彩斑斓的粉末却穿过了唐十四的手掌,落到地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什么!”唐十四劈手夺过疯狗手上的“布料”,激动的嘴都哆嗦了,“这真是太美了。”
唐十四尝试着想刚才疯狗做的一样,去制作出另一场光影变换的视觉盛宴,但是不论他再怎么呼扇,手上的“布料”都没有丝毫变化。
“放下吧,”疯狗说,“南海蝴蝶之所以能落下这样的鳞粉,是因为这是他们为自己的死亡准备的。死只有一次,自然要穷奢极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