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探路的东珠毫无停滞的一路滚下直到隐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然后好像碰到了什么一样,传出一种类似于“铛”的轻微声响。
竟然到底了。
一旦知道不需要在无休无止的走下去,人就突然有了精神,走在前面的疯狗却突然停了下来。
锋利的短剑砍瓜切菜一样斩落墙上支愣起来的阴霜,如冰似石的冰霜后面,竟然耸立着一颗面容痛苦的人头。
表情鲜活,发丝根根分明,要不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年代久远,他就像游乐园里的雕像工作者一样,栩栩如生的站在那里。
可是他的双腿却明显像被什么东西撕扯断裂,死掉的尸体,连同当时涌出的鲜血被一同定格在阴霜里。
疯狗手起刀落,旁边支愣起来的阴霜又被他清扫干净,这一次的尸体依旧不见腐烂,却半身青黑,比起刚才只是失去一双退的尸体,这个只剩下半个肩膀的,要来的凄惨的多。
疯狗好像突然热爱上了清理阴霜的工作,他抬手唰唰几下,一个个死相不一的人,全都从阴霜里面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黑先生也算的上市见多识广可是再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无法推断出这些人的死法,可是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的的死相都是沉寂在阴霜里。
疯狗的脸色很不好看,这种不好看不像冷峻,到像是触及到了他的一些不好的记忆。
他不发一言的走在前面,不论是他,还是被他操纵的唐十四都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
程佛衣慢慢悠悠的走在最后,那双隐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哪些尸体的伤口,那种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撕扯,啃食的伤口,让他有了隐隐的猜测。
“真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
程佛衣看着走在前面的几人,年轻的人总是毫无畏惧,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曾给人留下多少难以磨灭深刻回忆。
不过他没有开口,毕竟即使是他,也不是曾经的他了。
疯狗发现了停下滚动的东珠,东珠碰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然后借此停了下来。
那是一盏红色的灯笼,看上去跟妖楼前九曲桥上的灯笼如出一辙,灯笼不大,里面还有小半截快要化开的蜡烛,疯狗看了看眼前浓烈的黑暗,然后点亮了手上的灯笼。
微弱的烛光好像进入了布满三棱镜的室内,温暖的橘色犹如太阳一样瞬间点亮了整间大殿。
如同冰雪世界里的冰冻之桥,四道由阴霜拱起的桥梁,如同白练从脚下延伸又在空中连接,形成一个硕大的圆台,圆台中间镂空如井,九道粗壮铁链一头连接圆台,另一头则深深地沉入脚下的黑暗里。
所有人屏气凝神,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的了。
只要在这里找到那架金色天平,唐十四或许就有救了。
谨慎是程佛衣的天性,他丢了一颗东珠到那拱起的桥上,珍珠往前蹦跳了几步,然后又因为惯性滚了回来,看上去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他犹豫着,总觉得越临近目的地,越不应该这样是这样简单,如果是的话,哪些工匠又是因为什么会被阴霜困在这里。
可是对于我来说,任何的犹豫,猜想,蹉跎都是浪费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还要去开棺寻找东西,我是真的觉得时间紧张到不够。
“我去探路吧。”看着眼前的拱桥,我率先站出,“疯狗你留在这边操纵着唐十四跟我过去。”简单的安排,我就要过去,却见黑先生已经先我一步走上了桥面。
“我一个年纪大的,总不能看着你们这些小辈胡闹,正好,我懂一些破解机关之数,这最后一截的路程,还是让我来吧。”
黑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走,他身影不是多么高大,甚至自始至终也没有见过他的面容,但是那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像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慨然赴死一样。
我觉得,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因为怎么会有人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死。
或许是老天垂怜,最后这一路还真是无惊无险,就连黑先生站在中间的圆台上时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仲怔。
他这一辈子在墓里见惯了大风大浪,怎么会有人能在设计了这样复杂的墓穴后,竟然放弃设立机关阻止盗墓者的靠近,还是说……最后这一截路,根本就不需要机关?
可是不论怎么样,这段路是平安的,已经能让我们这一路摸爬滚打而来的人,感到足够的开心。
我们余下的四人也上了桥,只程佛衣有点奇怪,从踏上桥梁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从脚下哪些化不开的浓黑里离开过。
从圆台上垂下的九根铁链,脚下化不开的浓黑,在这里,究竟隐着什么?
“需要吧把他拉上来?”黑先生围着圆台转了一圈,从圆台上垂下的铁链,应该是有机关牵连着的,只要摸清机关,就能把底下垂钓着的棺木拉上来。
此时唐十四已经嘴唇泛紫,眼中黑眼仁越来越少,大有消失的既想,而最让人担心的是他的手指,不仅手指甲已过寸,就连他的剪指甲也如同兽爪一样伸出,甚至穿透了他脸上那双镶嵌着薄铁皮的军靴。
“机关好找吗?”
我感觉黑先生也有点着急,但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我需要点时间。”
这种最平常的要求恰恰是现在我最紧缺的。
“你在这里继续探寻机关,时间不多,我们三个先下去。”
黑先生不大同意我的看法,“这里深不见底,你们就算攀着锁链下去,也很费时间,不如在这里让我想想办法。”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确实没有办法,但是托某人的福,我刚学会一个快速的办法。”
不仅黑先生有点疑惑,就连疯狗也有些猜不透我的想法。
我解开唐十四的上衣,果然就像上次一样,从脖颈上开始,他的身上缠满了那种又细又韧的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