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又或者是郎情妾意彼此心照不宣,红灯高燃里,大红的喜字被贴上了院门,两家门口被架上了葡萄藤,从此两家人变一家人。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那些散去的士兵又重新聚集,一个个如同顽石一样跪满在葡萄架前。
院门紧闭了很多天,而后,女人跟魏将行一同出来,坐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
后面……
陈千秋举着火把看了又看,可是剩下的石壁上空空荡荡,似乎早已经留出了可以画出所有画面的空隙,只是剩下的画面,还没有来的急描绘。
疯狗用刀尖在壁画上面着色的位置轻轻的刮下来一些颜料粉末,大概是因为时间太长,就连石壁上面都被浸染透了颜色。
“颜色厚重,细密,用的是上等颜料。”疯狗用指腹轻轻一抿,看着手指上的粉末,他犹豫了下,不知道有些话又不要说出来。
陈千秋看出了疯狗的犹豫,她没有直接问,而是用指甲在石壁上蹭下来一些,学着疯狗的样子抿了抿。
“这颜料……”
“是新的。”疯狗说,“最近一月之内,绝对有人过来重新给壁画着过色,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墙壁上才会留下这样深的痕迹。
陈千秋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说别的,就这样一座隐在废品冻肉下面的墓穴,而且是用叠石方法建造的墓穴,究竟会有什么人不厌其烦的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填充颜色。
“会不会看错了,”唐十四说,“这里靠近水边,或许就是因为这里水汽比较重,所以才会觉得这里的壁画刚刚被人填充过颜色,或许只是错觉哪。”
唐十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还有那个阴正阳,他比我们早那么长时间下来,这或许是他干的哪!”
唐十四这话一说出来,他就想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几下,真是笨到家了,如果阴正阳经常来这里,就不会想方设法让他们三人帮忙在墓穴里寻找东西了。
“把阴明月弄醒!”
眼前的迷雾越来越农,把陈千秋如同孤城一样层层围起,她有点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掐人中,翻眼皮,就连直接扇人巴掌这种法子都试过之后,唐十四终于放弃了。
“判断完毕,此人已是活死人一个。”
疯狗上前捏住阴明月的手腕,给他把了一下脉息。
陈千秋看到疯狗的眉头拧起,难道是遇见棘手问题了?
陈千秋拉过阴明月另一只手,也摸了上去,脉息平稳看上去只是睡着而已。
她刚想收回手指,不经意间却摸到了阴明月脉息下方三寸之地。
跳脱如兔,左颠右颤,这是……
“失魂症!?”
“失魂症?”唐十四一愣,“那是什么?”
“失魂症,就是我们常说的掉魂,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一旦损失其中之一,身体就会变成没了油的躯壳一具,看上去活着,其实跟“活死人”一模一样。”
“听上去也没这么吓人!”唐十四脑袋里闪过一系列小孩子被吓掉魂,家里人请神婆来叫魂的经历。
“要不然,你把这阴明月的鞋子给脱了,在他身上拍打着给他叫叫魂?”
陈千秋满头黑线,“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什么鞋子叫魂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陈千秋道,“你也知道三魂七魄缺一不可,这十种魂魄不仅组成了我们的灵魂,也让我们的灵魂牢牢紧靠,一旦其中之一离开,那么剩下的也就变成一盘散沙,灵魂出现缺口,剩下的魂魄也会一点一点跑出,一旦损失过半,人也就死了。”
唐十四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听上去贼拉厉害,“那怎么办?看他死?”
朱砂被陈千秋洒在阴明月身上,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具只能躺在地上任人为所欲为的尸体。
阴明月的嘴巴被陈千秋张开,被烈阳晒足的白米被陈千秋塞进阴明月的嘴巴里,用来镇住阴明月剩下的魂魄。
一根细香被陈千秋插在白米上,陈千秋合拢上阴明月张开的嘴巴,细白的牙齿将香束紧紧咬住。
陈千秋把阴明月长袍撕开,撕开的袍角被她垂落近水里,直到一切都忙完了,陈千秋这才用针刺破阴明月的指腹,将那抹鲜艳的血迹点在阴明月咬着的香上。
唐十四看着填鸭一样的阴明月,心悸的后退了两步,我的天,只是掉个魂而已用得着准备成这样?
这烧猪一样的造型是为那般。
可是说来也怪,陈千秋明明没用火点香,阴明月咬着的香竟然就那么着了,一线烟火笔直冲天,虽纤细,却连绵不绝。
“陈千秋你这是在做什么?”唐十四蹲在陈千秋身边,小声的问。
“招魂。”
陈千秋紧盯着阴明月垂落在水里的一角,他们发现阴明月的时候后者就在水里,他当时极有可能就缺失了魂魄,所以他的魂魄极有可能就在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过两指长短的香束已经烧了两寸,可是垂落的衣角依旧没什么动静。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阴明月的丢失的魂魄不在这里?
陈千秋正想着就看到水流剧烈的翻滚起来,有莫名其妙的巨大水泡如同鲸鱼吐水一样,翻涌而来。
“来了。”陈千秋心里一喜,她把手上的白米轻轻的洒进井水里,用这一点阳气指引阴明月的灵魂回归。
烟雾依旧飘渺二起,可是阴明月却半点动静没有。
陈千秋耐住性子又往水里撒了一把白米。
“南来神,北来仙,小小阴魂莫留恋,白米洒,香火燃,魂归再送香火钱。四方帝,五方君,送我阴魂结善缘。”
井水还在咕噜噜的翻搅,陈千秋握住阴明月的衣角,将他一点一点往自己的方向拉。
浸在水里的衣袍明明只有一角,可是陈千秋拉了好几下,都没有把衣袍完整的拉上来。
香烧的越来越多,陈千秋的脸上甚至都见了汗,就在这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个淡淡的人影子终于被陈千秋就着衣袍缓缓拉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