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烟眸光一缩, 那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床上, 手自然的垂在被褥的两侧。
长时间没照『射』到皮肤的脸庞略显苍白,但能看出是被精心照料过的, 嘴唇并没有干裂的痕迹, 也许不久前便被人拿着湿巾擦拭过。
他就这么静静躺在宽阔的床榻上, 一副酣然入睡的模样。
柳拂烟下意识的往前走去两步便被教主亲信拦了下来,他警惕的说:“樊大夫, 您不能贸然上前,进行治疗时您要把每一步的步骤都告知我。教主说您已经有治疗的方案了,让我务必配合您,并且记录下治疗方法。”
柳拂烟认识这个人, 对方是从小跟在教主身边的柳泽,这名字是魔教教主赐下的取自《泽天灵》的第一个字。
小时候柳拂烟曾跟他一同玩耍过,对方天赋很好,一本功法交给他, 再去指点几番便能学会。
后来对方就被调去执行任务了,自己也成了玩物一样的存在, 便再没了交集。
此刻看着他冷漠神『色』,柳拂烟心里的复杂还是无法言说的。
谁也无法料到柳拂烟会昏睡那么长时间,而且抓来的众多大夫里没有一个能保证柳拂烟能清醒的。
他们无一例外的回答都是:“少主体征正常, 只是受刺激从而导致丧失求生欲, 这种昏『迷』只能靠少主自己选择要不要醒了,短则几天,长的话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魔教教主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吸收转化了, 随着柳拂烟的昏『迷』时间越多,他的脾气也越发的喜怒无常。
他每日都会抽夜里的一个时辰看望柳拂烟,有些时候还会亲自帮他按『揉』四肢,以防肢体因为长时间不曾运动而萎缩。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拂烟附身在樊沉身上说出能在半月内让少主清醒,对于魔教教主来说无疑是荒漠里的绿洲。
哪怕明知希望渺茫,还是选择去相信,去试试。
这也是他暂时放下杀念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柳拂烟缓声说:“我想先给他把脉,看看今天的身体状况。”
柳泽这才放下手,盯着他说:“樊大夫请吧。”
柳泽一直盯着柳拂烟把脉,当他收回双手时,便道:“少主身体如何?当真能半月内治好么?”
“只要你按我说得法子做,准没错。”
哪怕不知道,也要装作自己知道的样子来。柳拂烟心底清楚自己除非跟系统商量,要不然这具身体估计会永远醒不过来。
人体有三魂七魄,他的魂魄都离开身体了,怎么能醒呢?
他占据在他人身体里,像旁观者一样重新回来,柳拂烟收回望着床上自己的眸光,说:“少主会昏『迷』这么多日是因为深受刺激造成的。”
柳泽皱眉,这个他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大夫的口供说得基本一致,面前这个叫樊沉的不会是为了多活几日瞎说会救的吧?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差了许多:“这个我知道。”
“嗯,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少主不只是昏『迷』那么简单。”柳拂烟严肃的眸光让柳泽一怔:“这话怎么说?”
“正常人的身体里有三魂七魄,而少主因为受到严重刺激,体内的魂魄缺失了。这听起来很玄学,更接近于话本里的故事,但这一切真的存在。”
“普通大夫看不出深层原因,只能看到最浅显的表面,所以少主一直都没被唤醒。”
柳泽听到这里神『色』中的轻蔑才少了几分,他担忧的望着床上的少主,说:“那现在要怎么做呢?要不要去抓几个茅山道士?”
“还没到这个必要,少主的魂魄应该还在魔教游『荡』,只要连续喝十五剂的招魂汤『药』,少主的三魂七魄会彻底归位。待喝足二十剂汤『药』,便可以清醒了。”
柳拂烟镇定的说完这句话,便朝柳泽招招手:“给我笔墨纸砚,我将招魂汤的方子写给你看。”
柳拂烟彻底将不明白也要装明白进行到底,乃至于柳泽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啊,哪有那么多大夫围在一起却不能将昏睡已久的少主救醒的道理呢?少主被那么多针扎过『穴』位,要是单纯的病早就能被刺激醒了。
所以少主原来是魂魄离体,才导致这么久以来都没清醒。
柳泽倒不怕柳拂烟要『药』方上使坏,且不说他的『性』命握在教主手里,教中就有专门的人审核『药』方,若是出了问题,也能第一时间销毁。
柳泽拾起那张被墨汁浸染的纸张,用内力将上面的字迹烘干,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毫不留情的赶人:“辛苦你了,如果少主能醒过来你就是大功臣,到时候跟教主提什么要求教主都会欣然应允的。等检查好『药』方后,我会让人过来询问你这个『药』的具体使用方法,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柳拂烟平静的点头:“好。”
这间屋子柳拂烟很熟悉,便是自己曾经睡觉的地方,那张床榻下面有个机关,打开以后便会出现密室。
今天他进来的时候特意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发现派来这边驻守的人更多了,这对他来说很是不利。
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身体偷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外面已经下雨了,丝丝冷意直『射』心扉,左护法凝神望着远处的风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旋身:“你出来了。”
他其实不用守在外面,但由于对方说的话,便神使鬼差的留了下来。他倒是要听听对方怎么帮自己处理掉那个名义上的少主,实际上的教主心爱之人。
柳拂烟道:“嗯,这里说话不方便,烦请护法带我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
左护法最终带柳拂烟来到自己在魔教的一处幽静的小院里。
有婢女亲自给左护法和柳拂烟各自泡了一杯茶。然后轻手轻脚的掩门,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左护法等着柳拂烟开口,他倒是要听听面前这个大夫能说出些什么。
柳拂烟说:“您不喜欢魔教少主,想致他于死地的原因我猜想是这样的……”
“您不喜欢他占据了教主的视线,据我所知少主和教主之间纠缠不休。您应该是喜欢教主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仇视少主了。”
这句话一出,左护法手里的茶杯都被捏爆了,瞬间瓷片落了一地,而左护法的手指间落下了猩红的血来。
左护法浑然不在意自己受伤的手。
左护法一直都明白自己心底的心意,他掩盖了多年的事情就这样被一个大夫看得清清楚楚,亏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左护法一字一顿道:“你怎么发现的?”
柳拂烟看着他的手,心底觉得有些可笑,他平静的说:“凭感觉。”
“呵……”左护法深吸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了实情,那么本护法也不瞒你,正是你想的那样,柳拂烟不能留下来。”
教主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枕边人从来没有更变过。
柳拂烟何德何能,能得到教主这么全力以赴的爱呢?左护法一直觉得想要获得什么,就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可是柳拂烟努力过什么了?为什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让自己这么羡慕对方呢?
柳拂烟继续说:“确实不能留下,教主天天都会去看望少主,可见情分深沉如斯,如此一来护法你根本没有上位之日。只有将他去除,教主才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而注意到身旁的人。”
左护法抬眸,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你倒是上道,既然如此,你帮本护法弄死柳拂烟,本护法许你一个好处。 ”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大家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