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敲不回, 穆河涉犹豫再三, 终是破门而入了。
人字间不大,床榻和桌子椅子便占了四分之二, 屏风挡着后面的浴桶, 若是有洗漱的必要唤店小二添好水便好。
所以当穆河涉进来后, 屏风上挂着的衣袍非常醒目,而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全数进入口鼻, 穆河涉很喜欢小烟身上的味道,而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小烟处于下方时动情的模样。
穆河涉站在屏风之外,道:“郑晨星, 你洗好了吗?”
依旧无人应答。
穆河涉等了一番,提高音量唤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动静,他的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穆河涉沉重着脸『色』走近屏风, 停顿了几秒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淡淡的水雾弥漫开来, 湿漉的发丝紧贴着柳拂烟的脸庞,而他一只手枕着浴桶的边沿,侧着脸正对着穆河涉进来的方向。
他的肌肤泡在滚热的水有一段时间了, 通体微微泛粉, 眼睛阖起,如同蒲扇的睫『毛』便更为显目。
穆河涉呼吸都放轻了一分,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郑晨星, 可这跟小烟一模一样的脸庞,却让他的动作异常小心谨慎。
尤其是睡着的他,没有清醒时的仗势欺人和咄咄『逼』人,显得乖巧惹人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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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郑晨星『裸』『露』在空气里的肩膀:“郑晨星,别睡了,醒醒。”
柳拂烟这才悠悠睁开了双眸,他对上穆河涉故作镇定的脸庞,带着刚睡醒的『迷』糊道:“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穆河涉眉头一皱:“你不记得了?”
柳拂烟轻抚额头,『露』出不解的神『色』:“记得什么?我不是在饭庄么?”
穆河涉难得耐心的道:“刚才你喝醉了,我在饭庄遇到你便把你带了过来,既然清醒了就早点回藏锋刀派,小烟在那儿等着你。”
柳拂烟嗤笑出声,猛然站了起来,水珠顺着他的肌理往下滑落:“你会那么好心带我来客栈?我既然下了山便没有回去的打算。”
穆河涉背过身子,阖上眼道:“快些穿上衣服。”
小烟腰窝处有颗红痣,而郑晨星也有,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柳拂烟从浴桶里出来,手往屏风上一探,将那件浅蓝的亵衣拿在手里。
穆河涉继续闭着眼睛说:“小烟是你的妹妹,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见见她。我已经决定和小烟结婚了,她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希望你能出席我们的婚礼……”
闭上眼睛后,一切感官都被无限制的放大,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和那隐隐约约的馨香总让人想起小烟,穆河涉能感觉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柳拂烟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穆河涉意外的紧张起来,然后便听到柳拂烟语气极差的道:“你说什么?你要成婚?我不同意!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妹妹,你肯定是被人骗了!祝福?见鬼去吧!”
穆河涉转过身,便见柳拂烟生气的皱着眉,视线不住往地面看去,握成拳头的手微微发颤着。
穆河涉心底的怒意瞬息便消散了五成,原本打算回怼回去的话语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变成了:“你不必迁怒小烟,她是你妹妹的事实终是不会变的,若是有什么误会你见到她便清楚了。”
小烟和郑晨星那么相似,穆河涉坚信只要郑晨星回去了,便会承认自己有妹妹的事实。
“我都说了我没有妹妹,我母亲有几个孩子我比你清楚多了!”柳拂烟眼里满是怒火,他向前迈了几步,拽过穆河涉的领口,一字一句道:“你定是被人骗了!就看你好欺负骗你的!我不许你成婚!听到了没有?”
可穆河涉已经认定了是柳拂烟欺骗自己,因此他冷着嗓音道:“我跟谁成婚与你何干?你未免管的太宽泛了。”
柳拂烟神『色』微妙,睫『毛』微微颤抖,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柳拂烟才自嘲道:“是啊,你跟谁成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我就是见不得你成婚,一个芳萋萋还不够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若是以往,穆河涉定会认为柳拂烟成心跟自己作对和挑衅,可乍听了醉酒时对方的告白,穆河涉突然窥见了这句任『性』话语里暗含着的醋味。
穆河涉突然开口:“郑晨星,你是不是喜欢我?”
柳拂烟拽住穆河涉衣领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凝重却结巴的道:“我怎么喜欢你?你想太多了吧?”
柳拂烟这叫做以退为进,他先前假装醉酒将喜欢吐『露』出来,这便在穆河涉的心里印下了很深的痕迹。
他现在结结巴巴的矢口否认只会让穆河涉更加认定了自己喜欢他的事情,但是自己为什么否认,这点却是非常好猜的。一直以来穆河涉都非常讨厌断袖之癖,自己会承认才有鬼呢!
穆河涉一直观察着柳拂烟的神情,自然捕捉到了对方躲闪的眼睛,还有那微微扑闪着伪装心虚的睫『毛』。
穆河涉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他非常恶心断袖之癖,按道理他应该非常厌恶郑晨星才是,但是看到他假装镇定的模样,却又浮不起恶心厌弃之意。
疯了!他居然觉得有点儿心疼,哪怕知道这是因为郑晨星有一副同小烟般的模样,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突然,柳拂烟有些关切的开口:“师兄,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拧着眉头又一言不发起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关切穆河涉的行为不太妥当。
穆河涉对于柳拂烟突然的关怀显得无所适从,他硬邦邦的开口:“没有,你记得明天回去,我走了。”
柳拂烟慌『乱』的跟上去拉住他,着急道:“你要去哪?我都说了你被人骗了,你连自己的师弟都不相信了吗?我从来就没有妹妹,你不许和她成婚,穆河涉你听到了吗!我不答应!”
“放手!”
“不放!”
对方一而再则三的违心说出自己没有妹妹的事情,让穆河涉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冷着声音道:“小烟长的跟你一模一样,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摸』『摸』你的心。”
然后穆河涉就对上了眼眶泛红的柳拂烟,对方倔强的盯着自己,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穆河涉从没发现自己的师弟会这样,今天的一切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让他措手不及。
所以穆河涉到现在脑子都还有点儿『乱』,进屋时是多么想劝他回藏锋刀派,现在就有多么想离开这里。
见柳拂烟还想说什么,甚至拉住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时,穆河涉如梦初醒般猛然抽出手,甚至将柳拂烟往后一推。
他控制了力道,这至多只会让人后退几步,可是柳拂烟却倒在了地上突然昏『迷』过去了。
穆河涉:“郑晨星?师弟?”
躺在地上装死的柳拂烟没有回应他,安安分分的扮演着一个昏倒的人。
不是没想过柳拂烟可能是装昏倒博取人的注意力,但他想到先前柳拂烟说的活不了一年的话,于是不可避免的慌了起来。
一个男人不会柔弱到一推就昏倒,但是有病的就说不准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柳拂烟的肩膀,继续唤道:“醒醒!”
还是没有回应他,看样子柳拂烟是深度昏『迷』状态了。
穆河涉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鲁莽的推开柳拂烟,他打横抱起柳拂烟放在床上,急匆匆的打算去外面拉个大夫过来看病。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一瞬间,他以为深度昏『迷』的柳拂烟缓缓睁开了眼,用清浅软糯的声音说道:“河涉,你不是下山了吗?我这是在哪里?”
那一瞬间,穆河涉觉得自己跟被雷劈了一般,手掌心都快出汗了。
柳拂烟从来不会这么亲密的喊自己河涉,而这个语气神态只有小烟才会有。穆河涉有了不好的预感,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柳拂烟又带着点小埋怨道:“河涉,你是不是太想我了,偷偷把睡着的我带出藏锋刀派的?可是我还要等哥哥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穆河涉艰难的开口:“告诉我,你是谁?”
柳拂烟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样疑『惑』开口:“我是小烟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