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欧律这话,简璃整个猴都不好了,有着一瞬间的僵硬。
她眼神懵懵的,竟是有些慌『乱』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简璃的内心大吼着,是啊!我怎么会知道要让他做十天好吃的这事儿啊?
脑子里像是忽然就冒出了这句话似的,现在让她想想这话的出处,整个人就毫无头绪。
简璃仔细想了想,然后目光诚实地看向欧律。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那懵懂却干净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猴子还懵着呢。
欧律只盯着她眼睛看了几秒,就挑起唇角轻笑了一下,“不记得就算了。”
欧律面上笑容不落,走上楼去。
简璃看着他的背影就忍不住牙痒痒,总觉得自己漏掉了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
但欧律就觉得,这样逗她挺有意思,每次都是这猴子皮他,也到了他皮一皮她的时候了。
等午饭送过来的时间,欧律上楼躺了一会儿,也就十五分钟罢了,把刚才在读的那本书最后的十几页读完。
毕竟若是在楼下有简小五在旁边闹腾,这最后十几页他就别想读完了。
但简爸爸的秘书做事情还是相当给力的,欧律上楼还没十五分钟,饭菜就已经送了过来。
简璃喜滋滋的想殷勤表现一下,所以将餐盒都在餐桌上布置好了才上楼去叫欧律。
却是刚走到二楼次卧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欧律讲电话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带着几分柔和。
简璃还以为他是在给他妈妈或者是『奶』『奶』打电话,毕竟简璃见过欧律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对尹『奶』『奶』的时候了。
但是他讲话的内容却似乎不太像。
“明天几点?行,那我来接你。吃饭?你不先回去看鲁叔叔么?那行吧,想吃什么你提前想好了,我带你去。嗯,知道了,好,路上自己注意安全,挂了。”
其实也不是简璃想要偷听他讲电话,但正巧赶上了,而且欧律声音虽是柔和,但电话讲得却是很简短,所以她都还没来得及回避就已经听完了。
而且在简璃想要回避的时候,里头已经传来欧律淡淡的声音,“小猴子你在门口干什么呢,进来。”
简璃这才『摸』了『摸』鼻子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欧律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边,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随意地盘着,歪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简璃。
“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饭送来啦,想叫你下去吃饭来着。”简小五小声说了句,伸手『揉』了『揉』鼻子。
欧律扬眸看她一眼,“分明就是故意要偷听的。”
欧律说着,在一旁的地毯上轻轻拍了拍,“过来这儿坐。”
简小五乖乖走上去坐下,倒不是没想和欧律顶嘴,只不过,简璃虽是很多时候有点小迟钝,但大概是从小因为自己的能力,看过不少脸『色』。
所以某些时候,她对旁人的情绪,有着很敏锐的感知。她能看出来,欧律虽是先前对电话那头声音温柔,但此刻情绪看起来,并不好。
甚至,有些低落。
“等会儿再吃吧,先陪我坐一会儿。”欧律低声说道。
简璃点点头,很乖地坐在旁边。一语不发。
其实她一直都是那种很能体谅旁人情绪的人,该皮的时候她皮,但该安静的时候,她就能非常安静。哪怕有再多想知道的好奇的,她都能忍得很好。
这反倒让欧律有些不太习惯。
欧律转眸看向她,“没什么想问的?”
简璃抱膝坐着,脑袋搁在自己的膝头,转头看向他,“不问。”
她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欧律的手臂,“没事,我就陪你坐会儿。”
欧律的心渐渐柔软了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一个战友的妹妹。”
他低低吐出这句话,说出了刚才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
他表情里藏着很深重的痛苦,一瞬间就戳到了简璃的心,她心里瞬间就有了个猜想,但她没敢说。
欧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
声音依旧很低,低沉磁『性』的声线里,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哑,“我这战友名叫鲁宁,我和他在军校的时候就是室友,后来一起进了特种部队,他很正直很优秀,『性』格很明朗,和我完全不一样。”
面对一切挫折,仿佛都可以笑着就过去。某种程度上说起来,欧律觉得鲁宁的『性』格,和简小五有些相似。
听到欧律说到这里,简璃就基本已经能够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这个鲁宁,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没做声,只用力捏了捏欧律的手指。
欧律沉默了几秒,声音愈发低了。
“那是一次在边境的任务。我们都没有想过那个任务会那么危险。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了,又都很骄傲,因为是军校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欧律说着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原本死的应该是我。”欧律的目光飘远了些,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当时惨烈的情形,“鲁宁为了掩护我,帮我挡了枪,牺牲了。那时候,他还没满二十四岁。”
简璃听着这话,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事实上,沉浸在和平表象中的人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去亲身体验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那是因为,有像欧律这样的,还有他战友鲁宁那样的人,将一切的黑暗和危险,挡在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扛住去承担。
为人民服务,听起来可能就只是简简单单五个字而已,如若不是真正经历过流血,不是亲眼见过了战友的牺牲。
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这简单的五个字,涵盖的范围有多大,甚至包括……捐躯牺牲。
欧律轻轻叹了一口,“鲁宁的母亲早逝,他父亲鳏居多年,独自抚养着一双儿女,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成了那么优秀的人,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鲁宁牺牲的时候,他妹妹还只是个初中生而已。后来一直是我在照料他父亲和妹妹。”
简璃忽然就很明白了,为什么欧律讲电话时的声音柔和却藏着些许抵触。
因为他或许每次见到鲁宁的家人,都是不愉快的。
每一次见面,都在让他一遍遍的重温曾经的痛苦,和那些他自己无法释怀的,摞在肩头的愧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