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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下似的,又似乎是没有。无法判断,只不过眼前的视界有着短时间的扭曲。

就像是在两个不同世界的罅隙里,一会儿看到的是这边,一会儿看到的是那边。

一会儿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教室,一会儿又仿佛看到了教室里那张摆在正中的课桌旁的八张椅子上都坐了人,有男有女,不甚清晰。

不,不止有人。仿佛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也在这个画面里。只不过有些影影绰绰的。

使得这个教室更显得阴森诡谲。

……

闻阳坐在椅子上,背上的冷汗已经有些干了,此刻衣服就潮潮地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因为惊恐而总有些濒临失控边缘的膀胱,眼下总算是得到了控制,这让他稍稍能够松一口气。

闻阳悄悄地挪了挪目光,看向了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那个女人。每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

尽管他从散伙饭那次第一次参与了这个作死的游戏之后,就总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了一场噩梦里。

但闻阳无比庆幸的是,自己走投无路之时,病急乱投医地在论坛上,仿佛发泄一般倾诉一般的发了那么个帖子。

闻阳觉得,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没有之一。

太害怕了,没处可说,也不敢说。唯恐一点点的差错,就送了小命。毕竟那六个横死的同学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还热乎着呢。

事情应该从几十分钟前说起。

闻阳和另外四个同学到了学校,唐宇……也就是最先提议这个作死游戏的,约他们过来玩游戏,唐宇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所以他们不敢不来,只能如约而至。

他们觉得自己也快要不正常了,之前的游戏里,他们分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非常恐怖。

而且……游戏只要一开始,就仿佛没有人能发现他们了似的。分明在教室里点着蜡烛,保安巡逻若是看到教室里有光,照理说应该过来看看才对,却没有。

就像是完全和外界分离开来了似的。

他们五个先会合了,因为没人可说,只有他们五个像是抱团取暖的鹌鹑似的。

一直都很慌。

让他们又慌又有些暗搓搓期待的是,唐宇今天约他们过来的时候,说的是,“今天就是最后一场游戏了,你们一定要来呀,不来的话,后果自负喔……”

喔你妈喔!他们五个心里都是这个想法,但也只敢想想而已,谁都不敢说。

大家都很沉默,神经一直紧绷着,不知道哪天就崩断了疯掉。

“他说今天就是最后一场了,扛过今晚就好了。”乐观点的是这么说的。

“可是,会不会玩完这次,我们就死了?死了……也是结束了啊。”悲观点的是这么说的。

闻阳介于乐观和悲观之间,他觉得都有可能,他很想让自己理智一点。但他的膀胱一直不太理智,巨大的恐惧一直让他的膀胱时刻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们抵达了教室,这个承载了他们三年时光的地方,原本应该有酸有甜的回忆,回想起来总归是美好的。眼下却只剩恐惧。

唐宇已经等在那里,桌上立着一支蜡烛,一如之前的那些次一样。只不过以往都是白色的蜡烛,今天却是红色的蜡烛,红得……似血。

蜡烛没点燃,唐宇站在那里,像是个隐在暗处的恶鬼。

看到他们来了,他点亮了蜡烛。

但烛火像是定住了一样,火苗没有任何晃荡,唐宇的脸一半映在光里,一半幽在暗处。冲他们笑了笑,那张脸像是僵硬坏死了似的,都不能称之为笑,就只是唇角牵拉着面部肌肉一阵抽搐。

幽幽的,森然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怖而胆寒。

闻阳觉得自己的膀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只差一步就要决堤,那就真是坐实了吓尿了这句话了,就只差一步了!是魔鬼的步伐!是魔鬼的步伐!

他紧咬牙关,死也要忍住了。

唐宇冲他们招了招手,依旧唇角僵硬地抽搐着,说道,“来呀……”

声音很奇怪,分明应该是少年清朗的声线,但此刻听起来却仿佛淬着些别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和唐宇的声音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一起,像是最融合的二重唱。听着非常诡异,阴森而空灵,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

而唐宇的脸,原本应该是少年英气的,此刻僵硬诡异的透出几分女子的阴柔。

这……已经不是他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都坐吧……”唐宇先坐下了,声音依旧是那样诡异,尾音拖得有些长。

五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在他们坐下的那一瞬间。

原本还定住不动的烛火,倏然开始自然晃荡起来。

摇曳的烛影中,他们五个都看到了唐宇身后的那个影子又出现了,长而虬结的头发遮住了面容,暗红色的长袍,双手搭在唐宇的肩膀上,皮肤是泛着青斑的死白,没有指甲,原本应该是指甲的地方,全是一个个黑洞洞,像是指甲早就被连根拔起了。

看不见她的容颜,主要是……他们也不敢去盯着看她的容颜,恨不得脑袋佝进自己的胸膛里去眼不见为净。

他们五个噤若寒蝉,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打着摆子,犹如五只瑟瑟发抖的鹌鹑。牙齿打架咯咯作响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唐宇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教室里,“那我们就开始吧……”

诡异的声音里还淬着笑意,听起来很是阴森,仿佛直接在耳边响起,让人凉到骨子里。

桌面上缓缓摊开了一张看起来陈旧脏污的桌布,桌布上是笔仙游戏的格子,还有一支白森森的笔,质地看起来像是什么骨头,他们都不愿去想那究竟是什么骨头。

桌布的那些格子里,写着字。其中有‘死’字,但他们以前玩的时候,整张桌布上那么多格子里,只有一个死字,而今天,一眼望过去,起码十几个死字印入眼帘。

看来今天的结束……是悲观方向的结束啊。五只鹌鹑们不约而同地想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清灵的女声,带着些许笑意,听起来甚至透出几分懒散。

“抱歉,请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