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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一句也没问,只看着。

看着简璃那红肿的眼睛,看着简英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欧律沉重的脸色。

一瞬间,仿佛就全明白了。

一滴滴猩红的血珠,从他眼眶里滚落下来。

简英往前走了一步,似是想将尼克从地上拉起来,却是自己也没能站得住,瘫软坐到了地上。

“他生病了,是吗……”尼克的声音沙哑粗粝仿佛砂纸磨过一般。

简英点了点头。

“很严重,是吗……”

简英又点了点头,脸埋进了双手手掌,捂着脸泣不成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尼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肠胃不好,消化功能不好,食欲也不怎么样,我只能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他才能稍微多吃一点。他之前一直忙画展,我好几次想让他来医院检查,他忙得很,但还是答应了我,画展结束之后会找时间做个全面体检的。”

简英没说话,依旧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着。

“他回家之后,大概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尼克低低说道。

简英捂着脸摇头,“他不是忘了,他就是……怪我,他就是怪我……他以前有什么话都会和我说的,我弟弟对我无所不谈。但他现在痛苦成这样……医生说他这症状应该出现了不止一次了,他这几天应该一直都在忍受着痛苦。他什么都不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三哥……”简璃听不下去了,她甚至从没见过三哥哭过,就更不用说哭成这个样子。

尼克眉头紧紧地拧着,用力抹了一把脸上蜿蜒的血泪,“他不怪你。你看着我,简英!你看着我的眼睛!”

简英蓦地抬起头来,看向尼克的眼睛,目光顿时有些怔了。

“你听我说,珺珺从来不怪你。他是那么倔强的人,他如果怪你,他就根本不会妥协,他从来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听明白了吗?”尼克声音虽然沙哑,却是一字一句的坚定。

简英怔怔点了点头。

简璃素来是不许尼克对她的家人使用能力的。

但现在她却是有些庆幸,因为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抚平家人的痛苦和难过。

看到简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尼克才收回了目光,“是我疏忽了,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我活了太久了,有时候会忽略了,人是那么脆弱的存在。他总不可能是这短短时日内才病的,他肯定是早就病了,只不过症状不严重,而我太粗心,没有意识到。”

简英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亲手拆散了小珺和眼前这个满脸血泪的男人。

而现在却是到了需要他的安慰,才能振作一点。

“他醒了吗?”尼克轻轻问了一句。

简英摇了摇头,“还没有,还没醒。”

“他醒了之后,我能见他吗?”尼克问了一句,带着可怜的期盼。

简英默默点了点头。

一家子人就待在医院里,哪里也没去。东西也不怎么吃。

还是大伯母龚如意,白天的时候,带着给一家子准备的饭菜。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过来了。

简老爷子面色凝重,老太太眼圈儿发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小珺呢?”简老爷子一来,就问了句。

“还没醒,还在观察中。”简陵沉声说了句。

简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了句,“他还没满二十八岁呢……”

还半个月才到简珺的生日,而就医生所说的目前情况看来,简珺的生日恐怕要在医院过了。而他的生命,恐怕要停止在二十八岁这一年了。

简老爷子转眸看向了简璃,“那个人呢?”

简璃愣了愣。

“小珺的相好。”老爷子说道,“小珺成了这样,他没来么?”

简璃点点头,“来了,一直在医院呢。”

“带我见他。”简老爷子说道,然后指了指状态很不好的简保国和李云霜,“老二两口子也一起来。”

简璃和欧律赶紧推了两张轮椅过来,想推二伯和二妈过去,二妈坐进了轮椅里。

二伯则是摆了摆手,拖着虚浮的脚步跟他们一起过去。

处置室里的灯光明亮又冰冷,尼克盯着那明晃晃的灯管不挪眼,脑中想起的是和简珺同居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简珺精心挑选的,漂亮的灯,台灯,落地灯……

清一色的暖色光线。像是不希望他老窝在黑暗中,就算不是阳光,也该是暖洋洋的。

处置室的门被推开时,尼克都还没回过神来。

仿佛血族敏锐的感官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效用。

还是简璃说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简璃说,“尼克,这是我爷爷奶奶。”

尼克脸上的血泪已经擦干净了,只留下些许不明显的暗色印子。

他想要站起身来,却撑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简珺的病,击垮了简家的人,更是将尼克彻底打垮了似的。

“就坐着吧。”简雍淡淡说了句。

欧律从旁边拉来椅子让长辈们坐下。

简雍盯着眼前这个面容年轻的异国男人,简雍并没摆出什么大家长的长辈姿态。

想来是知道尼克的身份,也知道尼克真要算年岁,比他简雍活得还久。

“我知道你和小珺的事情。”简雍开了个话头,“我年纪大了,有时候不太管儿孙的事情。我的儿孙个个优秀,我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能不指手画脚的,从来不会指手画脚。对你……”

简雍看着尼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偏见。大概是人活久了,对很多事情看得比较通透也看得比较淡,这一点我觉得你应该有同感。”

尼克点了点头,“我明白。”

“但我孙子,还没满二十八岁。太年轻了,也太可惜了。”简雍气息有些不稳,可见虽然他作为简家的大家长,竭力想要沉稳。

但归根结底,他也是个普通的祖父,不可能不难过,不可能不伤心。

简雍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了尼克一句,“你能治好他吗?”

尼克的手指用力扣着地板,指尖竟是扣进地面,指尖下的地面有了蛛网的裂痕。

他痛苦道,“我能做到很多,但独独对疾病束手无策。如果我能,哪怕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