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陌瑾那句话就已经将他惹火了,现在看到出尔反尔的侍笔,轻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对主仆就是一样的孬种。
“滚开!今天老娘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真不叫轻歌了。”轻歌撸起袖子就打算揪着他打。
侍笔用背替陌瑾挡着,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子......您说......说话呀。”
“……”
陌瑾的胸口气得发堵,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抬头望去,却见万俟沐已经跨出了门槛。
在她转身的刹那,他瞧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是的,她真的在哭泣。
她原本没有眼泪,是因为已流进了心里。
被陌瑾这么一掀伤疤,她全部都掩不住了。
这样久违的孤寂,突然让心中所有的难过都释放出来,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开始没有出息地掉眼泪。
然而,她的腰背仍旧挺得笔直,步伐坚定,一丝不乱。
陌瑾忽然就被怔住,嗓子眼里卡得难受,他的嘴角微微颤动着,嘴半张着,胸脯一起一伏,瞪圆的两只眼睛仿佛要射出火焰似的。
轻歌和侍笔还在吵,他一怒,烦躁地将一旁的太师椅狠狠踹翻,大声喝道:“闭嘴!”
不明所以,现在的他到底怎么了,心乱了,也痛了
可是感觉呢?
……
轻歌出了偏厅后,找了万俟沐很久,几乎翻遍了整个相府。
原本只是从厨房路过,未曾想她会在里头,然而再走了一圈回来,她正在厨房给陌言煎药。
她半蹲在地上,海棠红裙拖地,手执蒲扇仔细扇着炉火,神色格外认真,昏暗的烛火只照在她的半边身体上,显得格外的优雅美好。
天色已晚,厨房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像是能够浸入人心中一般,就是轻歌也觉味蕾发苦。
许是炭多拥堵,火被堵在中间,炉火中升腾起袅袅轻烟,万俟沐的脸浸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很快,她站直起身来,脸上的泪痕已然未见,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她将煎好的药倒进碗中,提起食盒往外走。
轻歌沉默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万俟沐停住脚步,没回头,语气淡淡道:“不用跟着我,驸马喜欢清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也不必等我,我今夜在偏院歇息。”
她的口吻很是肯定,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透露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没有商量的余地。
轻歌定在原地,目送万俟沐的身影转过屋角。
她回身凝视着灶中还未熄灭的炉火,想起方才万俟沐一声不吭的模样。
她从未如此。
以前的万俟沐欢快跳脱,很少能有这种沉默寡言的时候。
到底,不是她看错了,怕还是现在的万俟沐已经变了。
她拧眉自言自语道:“主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明白……”
一身素色漫紫锦衣的女子出了相府,在贴身丫头的搀扶下,登上奢华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