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万俟沐掀开被子之后,又停顿了下动作,转身为他压好被角,浅笑道:“你再睡会儿,我先起床了,太医说你的药得按时服下,我不去,怕他们忘了。”
她说完,便穿上鞋子,走进屏风后面换衣服。
清晨的余晖散漫地从窗口洒进来,照射着窗台上的物品,在地上倒映着窗台的烛台的影子,将它留在的影子一直延续到了屏风前。
白皙的屏风上,余光简单地将那抹窈窕的身影勾勒得玲珑有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袅娜,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陌言凝眸,眼睛有如波澜不兴的黑海,又像是苍茫无际的夜色,神秘深邃充满神奇的色彩。
穿戴整齐后,她从屏风后面出来。
扫了眼还在地榻上躺着的陌言,对外头开口,让风行进来了,轻歌也随之迈入门槛。
见到地褥上凌乱的痕迹,还有躺在其上的陌言,轻歌停下了脚步,忙朝正走过来的万俟沐使了使眼色。
万俟沐将手中拿着的衣服搁架子上,走过去,却对轻歌的暗示无动于衷,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轻歌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在万俟沐距离她只有一两步之时,她将她拖到一边,咄咄质问:“沐小白,你不是说打地铺么?怎么打着打着,他也下来了?你们昨晚到底是怎么睡的?”轻歌侧着身子,说着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陌言身上。
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剩不下半条命的样子,保命还来不及,竟然敢爬上沐小白的床。
真真是不得了了。
万俟沐不想解释太多,只是扬眉,率先跨出门槛,淡淡道:“回去吧。”
轻歌“诶”了一声,没有换得万俟沐停下脚步,只能皱了皱眉,自己小跑着跟上,勾住万俟沐的手臂。
万俟沐瞥了一眼放在外头木椅子上整理好的被子,侧过脸,反问轻歌:“你为何要在外头守上一夜?若我夜夜宿在偏院,你岂不是夜夜都要守着?春夜还好,冬日岂不冻死你?”
轻歌淡淡环顾了一圈陌言的屋子,转身便抓紧万俟沐的手,紧跟了过去,用往日的大嗓门支吾道:“我……我不放心你嘛,怕你被人欺负呀。”说着,她还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背部,皱起眉头,面露委屈道:“守了一夜,腰酸背痛,反而还被沐小白骂,真是好委屈呀……”
鹿鸣山上的那几年,若没有轻歌相伴,沐小白的日子应该会很无聊。
一起捉弄人,一起逃学,一起给门中的师兄弟写情诗,甚至,一起偷窥颐灏在后山练剑……
将山中的“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生活活得越发有滋味。
若没有轻歌的出现,她兴许不会那么快遇见颐灏,那么快对他有所了解,那么快与他坠入爱河。
所以,轻歌既是她那段刻骨爱情的见证人,亦是她少女时期最好的姐妹。
哪怕如今万俟沐心里恨着颐灏,连带着躲避轻歌,却仍旧无法真的对轻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