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的唇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他微微侧了侧头,高挺的鼻碰到她的。吻得很规矩,只是唇贴着唇,稍稍停顿就移开,又躺回了原处,似乎不敢看她,怕她生气,他索性面朝床内侧而卧。
万俟沐双颊滚烫,唇上只留下一阵温热的药香味。她偏头看床里的人,他不会说话,也不看她,只留给她一个孱弱且不堪一击的黑色背影。
不能责备,不能发脾气,事实上,此刻,她也一丝脾气都发作不起来,咬了咬唇,将薄被往身上拽了拽,面朝着床外,睡了。
黑暗中,陌言闭着眼,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宫中有轿辇来接,万俟沐上了轿,跟着慕容皇后一起去往城郊崤山的凌云寺。
轻歌也随万俟沐一同去了,偏院顿时便安静下来,再不用担心有人突然闯入。
风行松了口气,在给陌言端上熬好的药时,忍不住叹道:“主子,祸害总算是走了,这下主子晚上歇息都能踏实点了。”
陌言未言语,执起汤勺舀了一口药汁喝了下去,傻瓜三天不在,他确实是自由多了,在这偏院中行动再不必遮掩什么,也无须装作弱不禁风,只是……
第一夜没睡着。他没在意。
却不想,第二夜还是如此。
晚上躺在床上休息时,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伸手摸过去空空落落的,他倒觉得有点不习惯。
在一起才睡了多少天啊,总共也不到十天,她睡到酣处,大手大脚地张开,腿架在他身上,他不趁机动她已经算不错了,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了。
然而,人就是容易养成习惯的贱骨头,第一天她的腿架上来,他恨不得拿手掰开,第十天,她人走了,他无论侧卧还是平躺都无法入睡,身边没温度,枕边没呼吸声,身上也没她那不规矩的腿的重量。
随手一模,摸到了枕边的深海血珀哨子,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地瞧着,活了二十四年,何曾有过如此惦记一个人的时候?
夜都深了,还没有睡意。
索性翻身下了床,开了房门,走到小屋前,看空中那轮将圆的月亮,发出朦朦胧胧的光芒,它周围的云划出一道道四散的白色的线,直至很远很远。
就在这辽远的夜空下,陌言久久伫立不动,并非所有的情都是毒药,并非所有的人都不可相信,只是他的命不好,亲人反目,遍身虚伪,太多人希望他死。
来这偏院三年了,不曾觉得日子与从前有何不同,倒是最近这一个月,让他看到了许多的新鲜事。
若非身处沐驸马的身份,他可能一辈子都察觉不到——纯真的拆不散的友谊,赤诚的坚贞不渝的爱情,还有,一颗笨拙却干净的心。
什么念头都被压了下去,只一个绵绵不绝地冒出来——
想把那颗心握在手心里,死死的,紧紧的,碎了也罢,粉了也罢,他都要。
为什么要?
因为在她的面前,他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