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盛气凌人且挑明了的不满,让风行气得捏紧了拳头,而陌言正思虑着如何应对时,万俟沐的手一动,突然睁开了眼睛。
陌言忙折身看向她,轻歌瞥见陌言的举动,也回头朝万俟沐看去,见她醒了,轻歌忙跪在床前,紧张地问:“沐小白,你怎么样了?”
声音比刚刚小了许多,也温和了许多。
万俟沐眉心拧着,抽回正敷着冰块的手,强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却被陌言按住了身子,动不了,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万俟沐这才将目光看向陌言,她张了张口,声音弱的很:“我要起来……”
陌言摇头。
“让我起来。”万俟沐到底是修武道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还是有足够的力气推开了陌言的双手,见她撑着床的双掌不便,轻歌忙扶着万俟沐坐起身。
万俟沐扭头,看了看窗外,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好问:“什么时辰了?天亮了么?”
轻歌柔声道:“天快黑了,雨也停了,你已经躺了一下午,饿了没有?药和粥都熬好了,先喝哪一样?”
万俟沐眼神迷离,又问:“还是四月十五么?”
“嗯。”轻歌应。
万俟沐遂不再挣扎,安静地靠在了轻歌肩上,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十五了,天上有月亮么?记得带黑子去晒月亮,但千万别把它弄丢了,要不然,三师兄会把它烤了吃掉。”
“……”轻歌听罢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咬着唇狠狠点了点头,应答的声音都小了:“嗯。”
至此,陌言才知,她说的是胡话,神志半清醒半糊涂,她记得是四月十五,却不记得那只叫黑子的白胖兔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被她下令丢了。这个四月十五,是哪一年的四月十五?
万俟沐笑了,全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喝完药我就睡,醒了,大师兄也该回来了,是不是?”
轻歌抬眼看了陌言一眼,随后柔声应道:“嗯。喝药吧,睡一觉就好了。”
万俟沐捧着轻歌端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将汤药喝下,随即裹紧薄被,身子侧向里头,乖乖地睡了。
轻歌一只手持空了的青瓷碗,另一只手为万俟沐掖了掖被子,就蹲在原地对陌言道:“驸马,公主要休息了,手心里的瘀伤隔一个时辰轻歌会为公主冰敷一次,驸马大可放心。”
陌言的脸上半丝情绪波动都没了,也根本没打算留在此处,起身拂开层层纱幔和帘子缓步往外走去。
魔障太深,现实中她已经认了命,可以在面对旧情人时做到镇定自若,然而,神志不清时,她还在继续着从前的美梦,和旧情人在一起的种种她记得那么清楚,以至于睡梦中无数次地重演,怕是连她自己也无力阻止。
暴雨过后,地上又湿又滑,陌言踩着软泥入了偏院的月洞门,步伐匆匆,风行在身后急追,却还是有些跟不上。
进了桃林,周围的阵法大变,陌言忽然停下脚步,出声道:“让青岚和玄武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