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能死,必须得好端端地活着,但,毋庸置疑的是,也不能让她的日子太好过……
轻歌热过了药,没有自己端进去,而是遣别的丫头送进了屋内。
她站在翠绿的竹林边,心里乱得很,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态远远偏离了最初的计划,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以收拾。
她不能一出事便立刻汇报给主人,让主人为难冲动误了大事。
可是,若不汇报,她一人如何处理得了这些始料未及的状况?病驸马到底要的是什么?
若他要沐小白,绝不可以!
若他不要沐小白,要的是别的东西,那么,他的千般柔情与呵护都是假的,沐小白便身处险境!
所有种种,都指向同一点——病驸马无论是什么身份,也不论他想要什么,他必须得死!
如何下手?
病驸马既然能够识破她的身份,那些药里的名堂想必他也早有察觉,下毒这条路行不通。
可倘若公然在沐小白的面前对陌言下手,依照沐小白的个性,她定然会刨根问底追查不休,到时候,主人的麻烦更多,她的身份也藏不住,一直将鹿鸣山上这些年的一切都牵扯出来,没完没了……
“轻歌姐。”
一道声音忽然在轻歌耳边响起,吓得轻歌身子一颤,魂不守舍地看过去,是她方才让送药进“有凤来仪”的丫头流苏。
流苏手里端着喝空了的药碗,笑道:“轻歌姐,公主醒了,方才还问起你呢。”
轻歌没了平日里的泼辣,行动都缓了几分,木然点头:“哦。我知道了。这就去见公主。”
进了里屋,拂开层层的帘子,轻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沐小白,而是陌言。
他仍旧安静地坐在床头,一丝声音也未发出,手中正捧着一杯茶,揭开杯盖,耐心地吹拂着杯中的热气,见她来了,眼角随意地一瞥,没什么表示。
越是沉着自若,越让人捉摸不透,轻歌局促不安起来,手指在袖中用力绞着。
“轻歌。”万俟沐唤道。
轻歌却并没有因为她这身唤而平静下来,走过去握住了沐小白的手,心却仍旧提得高高的。
她不知这个病驸马有没有对沐小白透露些什么。
她不知自己是否已失了先机,如此被动。
“赫说什么了?”万俟沐问道,她的脸色不好,透着几丝的苍白色,竟与陌言有几分相似。
轻歌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哦,赫将军挺好的,就是放心不下你,还让我带了把扇子回来,说是天热了,蚊子也多起来,让我们好生照顾你。他近日有些公务要办,不能来瞧你。”
说着,轻歌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来,递给了万俟沐。
陌言这时候才抬起了头,视线落在万俟沐手中打开的扇面上。
那是把旧扇子,扇面上的画和题字也久了,普通的花鸟画,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显然对万俟沐来说,这把扇子有着特殊的意义,她用手去触上头的字画,莫名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