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陌言忽地咳了一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源源不断地滑下,万俟沐靠得太近,不由地一阵恶心,但她根本来不及干呕,便高声道:“来人!去请孙神医!就说驸马呕血了!”
侍女急匆匆地去,又急匆匆地回,禀报道:“孙神医说了,呕血才属正常,这是药草的功效,让驸马爷继续泡着。”
一个时辰过去,换了药草和干净的泉水,不一会儿,水色又黑了下来,陌言始终靠在万俟沐怀中,不曾睁开眼睛。
而万俟沐浑身湿透地揽着陌言,视线都已经被蒸腾的水汽模糊,盘起的长发散落,湿漉漉的
在凤仪池中泡了好几个时辰的药浴,池子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渐渐变得清澈,陌言也不再呕血,安安静静地靠在万俟沐怀里,但他的眉头始终深锁,因内外的伤势痛苦不堪,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怀疑他此刻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凤仪池内瞧不见外边的日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侍女们惧怕刺鼻的药味,都离得远远的。
万俟沐浑身湿透,被蒸腾的热气烤得快要受不住,却还是没松手,被热水泡久了,手心的皮都起了褶子,一层一层泛着白。
让陌言难熬的药浴,对万俟沐来说,同样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轻歌”来送晚膳,万俟沐喂陌言喝了几口粥,她自己也匆匆喝了一点便放下了。
她抬起头问“轻歌”道:“孙神医醒了么?请他来瞧瞧陌言有没有好转,温泉泡久了,他怎么受得住?伤口还浸在药水里,我总觉得不妥。”
“轻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应道:“孙神医早料到你会如此,方才他已经对我说了,只要再过几个时辰,体内的毒素清了,驸马自然便会醒来,到时候若是还有怀疑再去问他。”
孙神医说的如此有把握,万俟沐只得继续等,“轻歌”见状,斟酌着开口道:“沐小白,瞧见你这些天担心得紧,我心里也不好受,今日是初一,我便去法华寺求了一块平安符回来,希望能保佑驸马平平安安熬过此劫吧。”
说着,在万俟沐感激的目光中,“轻歌”将一块东西放在池边,又匆匆扫了一眼闭目不醒的男人便退了出去。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四年之久的师姐妹,万俟沐相信轻歌待自己的真心,哪怕轻歌再不喜欢陌言,却因为怕沐小白难过,所以特地为陌言去寺里求平安,她万料不到轻歌会借此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着那块鲜艳的平安符,万俟沐心里一暖,在陌言耳边道:“轻歌能接受你了,有一天母后、赫也一定能接受你,只要你好起来,一切都有希望……请你快点好起来吧……”
听罢她的耳畔呢喃,陌言咳了一声,虽然困倦得睁不开眼,神志却有几分清醒。
他想用此刻颓然无力的双臂抱紧她,用他沙哑而难听的嗓音亲口对她说,“他们接不接受我没所谓,一切全都无关紧要。我之所以留在此地迟迟不走,宁愿忍受中伤、暗算、杀戮种种是非侵扰,只因想知道有朝一日你会不会接受我……这有朝一日,你又会让我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