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心神俱静,呼吸顿止。
宛如迟来的,宿命。
古木繁花似锦,朵朵撑开,粉色嫣红,汇聚成海。
月光从疏落的花海缝隙中泻下,照着她澄澈的眼,映出眼中的他。
宛如碧海澄空尽头,皓月高悬,千里风波,万里流光,不及这一眼之容。
长眉是山川尽头余下的风流,一撇如斯,绵延到眼底,千斛珠光,万盏星火,一入如梦,醉的人寸寸发软,软的人缕缕成丝,鼻下唇缓起弧度,勾的这一天明月皆散碎成风,在他那仿佛缎子似的发间穿梭,带起山岚之间琳琅作响。
是风是月,是山是水,是春风词笔下最勾人的一抹翠,是冬日暖阳下乍然纷飞的初雪。
光和暗,明与魅,交错之间,光影无双。
极致的,逼人的,鬼斧神工般的容颜。
而他只是含笑看她,以最温柔的眼波相渡。
然后,他微微一翻,只手半撑起身子,一只手,轻轻盖住她的眼。
忽而眼前一黑,那极致的容色消失在眼前,心口那被滞住的心跳突然回归。
哐当,重堕人间。
而后,她听到了他含笑的声音:“别那么看着我。”
那声音低沉优雅,带着某种极致的韵律,仿佛玉石相击而起的回音,又像是淡淡流光里,初上树梢的一抹月光,使人想起万里绵延的苍山冰玉,忽而又清风入林,飘然翻飞素蕾。
因为看不见,感官倒是别样的灵敏,她觉出他轻轻盖在她眼睑上的手,温暖的,微痒,她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每一个音调都落到她的心底,勾的人心里发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宛如盛放在月光下的山野,神秘并优雅,清丽而魅惑。
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距离的,姿势。
一下子吃痛的地睁开了眼睛,她才发现她还躺在床上,身后撞上了墙。
原来,又是一个梦。
外面的夜色流淌,轻轻地倾洒在陌言的脸上。
他也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万俟沐伸手为他拉好被子,摇了摇头,“睡吧。”而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
“公主,到了。”
侍女春竹的声音从帘外传来,马车停下,万俟落在春竹的搀扶下走下车厢,抬头,望着头顶处的匾额,上面写着,“如归酒楼”。
“公主,他们都到了,正在楼上等您。”
万俟落上了二楼,果然看到三个人正在雅间里候着她,其中两个她认识,就是那两位大学士的公子,年纪轻轻,衣着华丽,而另一位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着朴素的青衣,气定神闲。
三人见她来了,都站起来,沈公子对那中年男人道:“车先生,这位就是落公主。”
那中年男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万俟落亲切地笑:“无须多礼,这位是……”
李二公子一边请万俟落入座,一边介绍道:“哦,这位是车先生,家父的好友,也是位颇有才华的高人,他曾游历过名山大川,将各地的风土人情秘闻轶事编辑成册,取名,这书近几年来一直在坊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