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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对于顾茗来说, 烦恼的时间约等于饭后甜点的时段, 既短且容易发胖,偶尔品尝一回即可,却远远达不到日常所需主食的地位。

她将冯瞿的怪异全都归结为当局者迷, 很快就抛之脑后, 赚钱才是人生大计,抽空装扮起来前往《品报》交最后一期的稿子, 被热情的吕良拉着不放,如果不是他三句话不离下本新书, 她都快怀疑这个秃顶中年男人别有企图。

吕良:“先生准备何时开第二本书?我这里随时为先生留出最醒目的版面。”

顾茗:“总还是要准备准备的嘛。”

倒霉公子最后的结局不太妙, 被漂亮而有心计的女人仙人跳讹诈了一大笔钱, 在赌场里输光了祖产, 还背了一屁股债, 最后被追债的打个半死, 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贫病交加而死。

他落魄的结局全是因为生前做孽太多, 能够买《品报》消磨时光的读者,大多很是相信因果轮回之说,对这个结局尤为满意。

吕良看她简直如同财神爷, 恨不得供在主编室,早晚三柱香叩拜。

顾茗辞别吕良,出了报馆没多远, 上次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招了辆路过的黄包车, 吩咐往容城最繁华的地带跑, 哪知道才跑出两条街,黄包车就拐往一条偏僻的巷子。

“停下!停下!”顾茗觉得不妙,连连喊停。

黄包车夫充耳不闻,闷头一气往前拉,顾茗脑子里顿时冒出无数拐卖凶杀案,心里一片冰凉——没死在冯瞿枪下,倒是要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黄包车夫健步如飞,跑的贼快,两旁的房屋迅速倒退。

顾茗估算了一下车速,在黄包车路过一处巷子的时候从车上一跃而下,打了好几个滚,帽子掉了下来,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了。

她落地的同时脚踝就扭伤了,手肘也破了,当时没喊疼,却被背后的人给吓了一跳,不由就尖叫了一嗓子:“救命啊——”

黄包车夫回头看到她,顿时愣住了,一时踟蹰,不知道是退回来还是跑路。

“阿茗别怕!”

时隔数月,顾茗再次听到谢余的声音,没想到居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巷子里。

她破口大骂:“谢余,你想见我也不必这么鬼鬼祟祟,想吓死我啊?”抬头对上谢余痴痴的眼神,恨不得狂扇他几个巴掌,以偿被吓走的三魂七魄。

许久不见,纵使谢余蹲在地上半抱着她 ,也能感觉得到他又长高了一大截,目光扫过黄包车夫消失的方向,神色复杂:“阿茗,如果不是你有危险,我也不会出现。我哪里舍得吓你?”

他小心翼翼把顾茗抱过去,放在墙边,直起身子一笑:“朋友,既然来了就露个面吧,设了套子还藏头露尾,不是白费功夫吗?”

方才黄包车夫消失的方向走出来两名男子,当先一名男子身着长衫,瘦削高大,面色苍黄,两腮深陷,好像腮上两块肉被人挖光了似的,露出塌陷的两个深坑,如久病之人露出病态。

他似乎有些疑惑,向谢余抱拳:“尘缘客先生?”

谢余莫名其妙:“你认错人了吧?”

那人扭头去看靠墙而坐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分明是个未满双十的小姑娘,他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会是尘缘客吧?”

顾茗傻了才会承认!

“你有病吧?!我长的像尘缘客?”

“在下《俗文学》主编桑培峻。”来人十分挫败——尘缘客是男是女,是扁是圆,无人得见。

他要是知道尘缘客长什么样儿,难道还会设计这一出?

谢余更觉莫名其妙:“报馆的主编居然还兼职绑架?”这不是抢他们青帮的饭碗吗?

桑培峻比他还无奈:“我也不想的啊,但《品报》的新主笔尘缘客先生文章写的很好,却行踪飘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对两人抱拳:“两位得罪了!我们蹲守数月,也只发现两位可疑,现在请两位去报馆做客!”

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朝前走了几步,露出真容,原来是个肌肉隆起满脸横肉的年轻男子,方才隐在他身后,竟然没有瞧清楚。

顾茗愣住了:“桑先生这是准备动粗?”

桑培峻诧异:“在下是文化人,怎么会动粗呢?只是想请两位去报馆一趟,了解一下我们报馆。”

谢余:“我们要是不愿意呢?”

桑培峻身后的年轻男子把骨头捏的叭叭作响,往前又迈了几步,满脸凶煞之气。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顾茗自忖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她脚踝扭伤了,肿的老高,连鞋子都穿不了了,去一趟《俗文学》,桑培峻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正要开口应下来,谢余已经站在那名年轻男子面前,微微笑着的同时一拳就砸上了那人高挺的鼻染,速度极快。

那人毫无防备,居然就被砸中了鼻梁,两管鼻血哗啦啦喷出来,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桑培峻抚额:“洪宇……”

郭洪宇猱身而上,直扑谢余,没想到对方有着出乎意料敏捷的身手,两个人很快打了起来,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顾茗:“……”

谢余是白痴啊?!

她扯开了嗓子喊:“别打了!别打了!”

但场中两人已经打的难分难解,明明是今天初次相见,却跟仇人似的打红了眼。

半个小时之后,郭洪宇仰头,感觉天地都在摇晃,他踉跄朝后退了两步,“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桑培峻:“……”

谢余冷冷警告他:“桑先生,你要找的人我们不认识,也不想知道是何人,但是莫名其妙非要强制别人跟你走,这就不太好了。下次如果还发生这种事情,跟你身边人动手的恐怕就不是我一个,而是一帮人了。”

他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回头露出个血腥无比的笑容,顾茗才发现他左眼已经肿起来了,牙齿上都是血,也没比郭洪宇好到哪里去。

他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但笑容轻快,到她面前蹲下来,拦腰艰难的把她抱起来,说:“我带你去看大夫。”

顾茗被他如珍宝般抱在怀里,胳膊不得不揽住他的膊子,还能看到他脸颊上的青肿。

“去一趟就是了,你干嘛要跟他打啊?”

“因为你不想去啊。”

“我不想去,你不惜弄出一身伤,也要跟他打一架?”

“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勉强你。”

谢余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有多重要,怀里的少女反倒更为重要。

他抱着顾茗去了最近的医馆,正骨的老大夫摸了几下:“骨头错位了。”

顾茗大惊失色:“要捏?”

老大夫指挥谢余:“抱紧她。”

谢余紧紧抱着她,只听到一声惨叫,骨头“卡巴”复归原位,顾茗疼出了一头泠汗。

走的时候,顾茗坐在黄包车上,问送别的谢余:“……你怎么知道我遇上事儿了?”

谢余与她四目相接,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我有时候会在学校门口远远看着你……”他卑微的央求她:“阿茗,你别赶我走好吗?如果不是你有危险,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顾茗忽然有些微微动容。

她被人轻视都快成习惯了,时间久了都快忘了被人珍视的滋味,有时候看到别人伸脚过来要踩,她自己就先躺倒在泥地里打个滚,以示顺从之意,还恨不得谄媚的问一句:您可满意?

冯瞿领会最为深刻。

在生死面前,尊严又值几钱呢?

动容只在霎那,此后漫长的时光才是她需要应付的大杀器。

她自嘲一笑:“阿余,你跟我走的太近会有性命之忧。”

谢余:“我不在乎性命,只在乎你有没有理我。”

顾茗笑笑:“可惜我胆小懦弱,只希望我们都长长久久的活着。”

不约而同的,没有人提顾宝彬替她选择的男人。

顾茗回到少帅府的时候,林妈被吓了一大跳:“姨太太,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在路上差点被车撞了。”

她轻描淡写应付了一句,就瘸着腿准备上楼去。

“姨太太,要不请个军医过来替您瞧瞧?少帅身边的军医医术很是精湛。”

“不必了。”顾茗只觉得心累,一瘸一拐爬上二楼,连衣服也没换就蒙头睡了过去,半夜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她也没搭理,继续沉入黑甜梦乡。

冯瞿轻易就接受了她解释的受伤理由,跟林妈的处理方式差不多,都想叫军医过来,被顾茗阻拦了。

“已经在外面医馆里看过了,少帅不必担心。”

冯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温和叮嘱:“好好休息几天,等脚好一点了再去上学。”

他还有军务要处理,很快就离开了。

顾茗答应的好好的,他的汽车前脚出了少帅府,她后脚就一瘸一拐去上学了,林妈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