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琨珸王与五殿下煊赫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据说两位母妃是同月怀孕的,但四殿下琨珸王的生母受惊早产。以出生落地的时刻来算,四殿下琨珸王便比五殿下煊赫王大了,大有一个月,以怀孕的日子来算,便不好说了。
所以在五殿下煊赫王的心中,他是不认这位四哥的。
两个人每逢相见,便会触发互喊“弟弟”的尴尬场面。
四殿下琨珸王淡声道:“五弟。”
五殿下煊赫王扬声回应道:“四弟弟,喊五哥哥做甚?”
每次兄长之争的大战皆一触即发,五殿下煊赫王每次都会提议道:“谁厉害谁便是兄长”,每次都换来四殿下琨珸王的冷眼无视。
潜移默化的,这变成了一个习惯,凡事无论大小,两人总会暗地里较量一番。
对于四殿下琨珸王这次出征的卓越表现,五殿下煊赫王嘴上说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本王也可以”、“这是他的职责”之类的话,极力表示轻视与蔑然,但心中却着实在意。
毕竟凡事他二人总喜欢一争高下,四殿下琨珸王都能斩一方妖王了,而他呢?为了救猫摔断了腿。
太丢人了。
于是,不甘示弱地五殿下煊赫王当晚率兵出城,为了证明自己不输的实力,仅仅几日的时间,他便以迅捷地速度扫清妖人余党,西方妖族几乎被倾灭。他立下赫赫战功,名声显赫,王都无人不知,一战成名为“年少大将军”。
然而,许是天命总妒英才良缘,五殿下煊赫王功成名就、风光回城,本是欢喜的大事,但他却如坠地狱。
笑容僵在脸上,他被当头一棒,毫无防备地被告知:三殿下皈帧王被妖女长月所杀。
开玩笑的吧?
三殿下皈帧王可是能将死人都给医活的再世华佗啊,他会救不了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死去?
五殿下煊赫王愤懑地低吼道:“本王不信!!!”
一切都太糟糕了……
他责备了贴身护卫林渊,责备了所有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三殿下皈帧王?为什么死的人偏偏是三殿下皈帧王?当然,话是说过他自己听的,他最责备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时时刻刻守在三殿下皈帧王身边,寸步不离。
他为什么要斤斤计较?为什么非要和四殿下琨珸王一争高低?为什么要逞能离开啊?
为了满足这些莫名其妙的虚荣感,他竟然错失了……再见三哥的最后一面。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阿三哥哥啊。
他像疯了一般,双目泛红,不言不语,固执己见,抱着皈帧王冰冷的尸体长坐不起。
任谁劝他,他都不理不睬,僵持数日后,他只喃喃一句道:“把本王的三哥还给本王,还给我……”
那一刻,骄纵一世的五殿下煊赫王,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像个没糖吃的孩子,眼神里满是疼惜,不知所措地哭了。
他的呢喃声很轻,却极具力度,咬字道:“……是谁?是谁害死了阿三?!”
长月亦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五殿下煊赫王强忍泪水道:“爽快,本王向来欣赏你这点。妖女长月你既然承认得如此坦然,想必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本王……不,是‘我’将会亲自处决你,为阿三报仇雪恨。”
五殿下煊赫王着重了“我”字的发音。
三殿下皈帧王喜好静雅,他从不自称“本王”,他死后,五殿下煊赫王便改了自称,再也不自称“本王”了,而是自称“我”。
大概是因为,他想让三殿下皈帧王永远活在他的心中吧,不愿接受三殿下皈帧王永远离开的事实。他强迫自己仿效三殿下活着,活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往后余年,每每情致高涨之时,五殿下煊赫王突然的沉默,总会有人问他:“……可是又想起他了吗?”
“没有。阿三说过,他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
“可我还没说‘他’是谁。”
五殿下煊赫王手捻落花,轻抚长琴,淡漠道:“……罢了,无妨。”
“你像极了他。”
……
一幅幅鲜明的画面仿佛呈现在众人眼前。
五年前的种种过往唤醒了被封存的悲痛记忆。
妖人化的夏蝉身躯异常庞大,她全神贯注地听着,每当事情牵涉到三殿下皈帧王和林渊之时,她的身体便会猛然一颤,变成断墙残垣的四季阁都会发出地动山摇的晃动感。
瑶霜时不时地被蛇尾勒紧一下,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挤碎了,她痛快地紧抿着唇,不发生丁点呻吟声,她不想让他们为她操心。
比身体更难过的心灵,听完四殿下琨珸王的讲述,瑶霜坚定了六殿下琛缡王的说法,果然长月姑娘曾经是四殿下琨珸王的心上人,为了救她,四殿下琨珸王不惜让鲜血染红白衣,只身独闯妖巢,连命都豁了出去。
如果不是爱,他何需这么拼呢?
而且长月姑娘都坚定地表示就是她杀的三殿下皈帧王,而四殿下琨珸王依旧固执地相信长月的为人,认为她是无辜的。
瑶霜忽然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大概,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撼动不了长月在四殿下琨珸王心中的地位吧?
此时的四殿下琨珸王眉头微皱,他缓缓地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本王没有找到方法救下长月,长月作为妖女,被烧死在望月台,本王无法接受这些事实,便离开了王都,一走便是五年。”
夏蝉不满道:“这根本没有我想要的回答,我想知道的是三殿下皈帧王和林家哥哥的死因。琨珸王啊,您真没用,为什么到了最关键的讯息,你就一无所知了呢?”
“本王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望月台海棠花树上那张写着‘琨珸害我家破,琳瑉诛我人亡,望皈帧之死,真相早日浮出水面,林某全家沉冤得雪’的字条,藏在长月飞镖内的字条,究竟是何含义,因而本王亲自去了林水镇,想要获悉一些事件的真相。”
夏蝉自嘲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向你担保,真相之一便是――林家哥哥、林家全族绝非妖人,四殿下所听闻的都是假象,为掩盖真相而诞生的假象!现在我就要它虚伪的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