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殿下琛缡王与白耿的双重庇护下,瑶霜顺顺利利地冲进了琨珸王府。
久违的瑶霜再次见到了四殿下琨珸王,隔着薄帐,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静美如画。少年时的他面容多了几分稚嫩,少了几分不怒自威,更像画中谪仙,羽化登仙的灵根少年,四殿下琨珸王是一个很适合穿白衣的人。
“这位是?”儒雅的声音忽而响起。
寻声望去,只见一青衣少年,风度翩翩,娇好的容颜令人移不开视线,瑶霜定了定神,心知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三殿下皈帧王了吧。
六殿下琛缡王解释道:“三哥,她叫瑶霜,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接下来她说的话都是真的,简而言之,三哥会死,瑶霜是专程来救三哥的。”
瑶霜严肃地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给了三殿下皈帧王。
皈帧王耐心地听完瑶霜的讲述,他低语唤林渊给瑶霜端来一杯温茶,稍作片刻,这才不急不躁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依瑶霜姑娘所说,四弟是中了西方妖王咒术师以命化成的绝杀咒术,被蛊惑了心智,非王室血脉没法破除咒术吗?”
“回三殿下的话,是这样的没错。”
皈帧王垂眸道:“嗯,在下才疏学浅,依我的医术调配了数十副解药,可均只能压制毒性,无法唤醒四弟,只差了一味药引子。我曾想过药引子会是人血,试过却无用,可惜一步之遥,未曾想到必须是王室血脉。”
三殿下皈帧王悬壶济世,他总是一副温雅的书卷儒生模样,他说话时总是柔和地注视着他人,态度谦和有礼,纵然从瑶霜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死亡,但他依旧没有展现出丝毫慌乱,只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他虽贵为王,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显得十分亲切近人。瑶霜虽然才接触到三殿下皈帧王,但只这短短的须臾片刻,她便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仰慕三殿下了,三殿下宛若三月的微风,少了二月的凛冽与四月的明媚,他从内到外散发着极致的温柔。
三殿下皈帧王礼貌地颔首道:“多谢瑶霜姑娘,王室之血大可一试。”
说着,他便从林渊那儿接过一把小刀,瞄向自己的手腕,准备放血喂疗四殿下琨珸王。
“三殿下,请等一下!”瑶霜慌忙拦住皈帧王。
“瑶霜姑娘可还有何事未说?”
瑶霜焦虑地说道:“据我所知,咒术必须一次攻破,其所需的王室之血用量极大,而且药引子一经摄入,便只能接受同一人的补给,三殿下……您若是打算喂食四殿下您自己的血液,您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亡,一切将会重蹈覆辙,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失去了意义!”
三殿下皈帧王微怔,随即眉头微皱,平静地说道:“可是瑶霜姑娘,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别无他法,注定我们兄弟之中会有一人死去。我相信轮回与宿命,生死于我而言,就好似浮游天地、沧海一粟,人固有一死,若我的死亡,能换来四弟一生的安康,我无怨无悔。”
“可是……”
“瑶霜姑娘,谢谢你。我能看出来你与四弟之间的至深羁绊,你凝视四弟时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想必你定是四弟的天命良人,四弟在睡梦之中也有含糊地唤到过“瑶霜”二字,原是姑娘你的芳名。今后四弟若是因为此事陷入困顿,就要有劳瑶霜姑娘陪伴四弟走出心魔了。”说着,三殿下皈帧王浅然一笑,静心湖上的芦花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曳着。
三殿下皈帧王一边轻声宽慰着,一边将刀再次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林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纠结模样,他想立刻出手拦下皈帧王,但已成定局的现实摆在眼前,理智压迫着他不许这么做,思忖许久,他试探性地拖延道:“三殿下,不再等等长月姑娘吗?您不打算再见她一面吗?”
“长月”这个名字,恍若一根刺,一下子扎进了瑶霜的心底,她愕然一愣,脑海中瞬时浮现出六殿下琛缡王的那句话——“长月姑娘,曾是四哥心上人。”
四殿下琨珸王为了长月,可以亲手雕琢玉簪,可以亲笔撰写书籍,可以独身勇闯妖王老巢,可以用五年的愁酒浇灌思念,好一个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是啊,回溯时间了,长月还好端端地活着,这样看来,她与四殿下琨珸王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样也好。
四殿下琨珸王,他开心便好。
毕竟瑶霜一开始的心愿便是如此,四殿下琨珸王在她丧失了所有信念之际及时出现,带给她生的希望,她被命运牵着魂魄徘徊,面对未知的惘然,生无可恋。所幸天公作美,刹那流年,却遇一人花间独立,他告诉她——
“命是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他飘然若仙,是清风明月,凌霜傲雪,是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光亮。
瑶霜从一开始便下定决心,既然四殿下救了她的命,那么她理应报恩;既然四殿下想要知晓五年前的全部真相,那么她便为他挖掘真相;既然四殿下深陷过去无法自拔,那么她便回溯时间,改写过去。一切都堂而皇之,瑶霜理所当然地朝前走着,不用顾虑其他,她所要做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有一件——从源头杜绝悲剧。
只要三殿下皈帧王不死,那么长月姑娘也不会死,林渊、夏蝉更不会死,四殿下、五殿下、二殿下、六殿下都能从伤痛中解脱出来。
所以无论如何,三殿下皈帧王绝不可以死!
眼看着银晃晃的刀影一闪而过,瑶霜大喊着“不可以”,就在尖刀即将割破皈帧王白皙的皮肤之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熟悉身影破门而入。
林渊下意识地长剑出鞘,瞠目怒瞪着那人,吼道:“来者何人?!”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蔓延了整间屋子,那人甩了甩头发,舔舐了一下嘴角的血液,戏谑一笑道:“大胆林渊,这般放肆,竟敢问本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