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妍儿的质问,慕云漪哑口无言,她也不欲给自己做任何的辩解。
的确,是自己自私了,其实这么久以来,并非不知慕修的心意,只是自己总是装作不知,生怕说是挑明会伤了彼此,故而有意的避开。
而关于苏彦,其实这些日子来,慕云漪一直在梳理对苏彦的想法,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境,但也正因为如此,贾妍儿说的半点没错,自己该梳理好一切,再面对慕修。
于是在四周暗下之时,她来了一招移花接木,拉过站在身后人群中的贾妍儿到自己的位置上,而自己则趁乱离开。
“或者,慕修可以发现别人的好。”自己这么多年欠慕修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慕修在凤鸣大街上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石凳上发现了慕云漪,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可见到她竟这般优哉游哉的看烟火,心中别有异样的情绪顷刻涌上心头。
慕修站到了慕云漪面前,怒不可遏。
“慕修,你来了。”慕云漪此刻见到慕修竟有些心虚,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他身后,发觉他是独自一人。
“你知道她在那里是不是?”
“谁啊?”
“你不要明知故问。”慕修深呼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慕云漪悻悻地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慕云漪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擅作主张?”慕修一向冰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怒火。
印象里这是慕修第一次如此高声地质问自己,慕云漪才意识到或者自己真的是擅作主张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你就那么想推开我吗?”
“对不起......”
“既然如此,我会自己离开,你不必迫不及待的把别人塞给我!”慕修的眼神黯淡,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更多的是落寞。
慕云漪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慕修,知他必定十分气恼,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刺人刺己。
“慕修你听我解释……”慕云漪刚要拦住他,却已见他已跃身而走。
“慕修……”慕云漪看着慕修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顾不得多想亦追了上去。
只是找了半天,都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始终没有看到那枚熟悉的背影。
忽而她被强有力地一把拉进了旁边面具摊子后的窄巷里。
“慕……”慕云漪以为是慕修,却不想回头一看,眼前站着的竟然是苏彦。
“云漪。”
慕云漪连忙挣开了他的手臂,“苏将军,别来无恙。”
“原来真的是你。”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慕云漪便匆匆要走。
苏彦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有话对你说。”
“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想起当日苏彦不肯相信自己还为了那个女人挡刀,慕云漪目色疏离,冷冷道:“让开。”
“慕云漪你听我说!”苏彦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双肩,声音却又降了下来:“我知道,因着我和楚婳的传言,你恼极了我,但那些都不是我本意,只求你信我这一次。你我之间本就横亘着太多矛盾,但一切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我苏彦此生定不负你。”
说着,苏彦掏出了胸前藏着的那缕青丝,“这是当初在战场上从你发间割下的,这么多年,我从未离身。”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这时,苏彦听到不远处是苏婥在呼喊自己的声音。
“云漪,信我、等我。”说罢苏彦朝巷子外离去,慕云漪则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
再后来,慕云漪仍是没有找到慕修,便决定先回府再做打算。
“郑伯,慕修回来了吗?”
见公主回来,郑伯放下手中的账簿,上前问道:“修主子没回来啊,您不是和他一同出去的吗?怎的没有一起回来吗?”
“哦,没什么,灯会人多,我们走散了而已。”
“哦,这也能怪,记得有一年去灯会上,那人多的差点没把奴才的脚指头踩破,您也别担心了,先去换身衣服暖一暖吧,等修主子回来了我去告诉您。”
慕云漪回到房中,打发了碧滢出去,便独自坐着,心中一片混乱,这元宵之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拿出枕下压着的那个盒子,将里面的锦布拿出来,愣愣的出神。
自己这么久以来分明是在等着苏彦给自己一个解释的,可是如今苏彦终于给了自己回应,甚至说的那样情深恳切、信誓旦旦,自己却突然觉得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慕云漪一直心事重重,全然没有注意此时自己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其实慕修早已回到了府里,只是他没有走正门,从后院翻了进来,然后飞身翻上慕云漪屋子的房顶,看到她已经回到了府中,才安下心来。
“公主,水烧好了,奴婢伺候您去浴堂沐浴吧,外面寒凉,泡暖和了才好。”
慕云漪心不在焉,随意应了一声,便由着碧滢和其他婢女拥着自己去侧厢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慕云漪房屋的门突然被吹开了。
“门也不关好,冷风灌了进去,等沐浴回来怕是要着凉了。”慕修摇了摇头,终于还是翻身跳下。
正拉上门想要关上,却蓦地看到那桌案上的东西——被割下的一方黛蓝色锦布。
他曾数次无意间看到慕云漪握着这块锦布出神,却不知这究竟是什么,直到那次在黯缈洲见到苏彦的披风,那披风料子上的暗绣如斯眼熟,才知道那块锦布的主人是谁。
这块锦布生生地刺痛了慕修的眼睛,他只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转身夺门而出。
一个不起眼的酒馆里,除了一名店小二,空无旁人,元宵之夜,阖家团圆,连掌柜的也回家和妻儿过节了,只留下这一名店小二看店。
店小二趴在账台上昏昏欲睡,却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客人上门。
“客官,您看您要点什么。”虽然被搅了睡意有些不情愿,但小二还是殷勤麻利的上前迎进慕修。
“上酒。”
“好嘞,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