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进军统领司空少杨在整个事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司空少杨被陶仲瑜陷害杀人而入狱,后来皇上不知寻了个什么由头在牢中赐了毒酒给司空少杨,然而那只是皇上做的一场戏,酒里不过是迷药罢了,目的是让陶仲瑜放下心来,好在大婚之夜将罪行暴露。只是......”芸旖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冷意,“那迷药的分量本可以控制,要掩人耳目,只消让司空少杨昏迷一个时辰便可,而司空少杨却昏迷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想来那药量被人多放了不止几成啊。”
闻言,慕修了然道:“如此说来,皇上是故意让司空少杨在晚上才赶到陶家去救人,以免过早让司空少杨醒来,知道陶仲瑜行径的他会不顾一切的冲去解救苏婥,打草惊蛇,破坏了皇上的整个计划,而若是不让醒来的司空少杨去救人,恐怕司空少杨心中也定然会有所怨气,于是索性让司空少杨晚点醒来。”
芸旖见慕修已经参透自己所想,“就算是再受重用的臣子,在帝王心中也没有江山利益重要,皇上断然不会因为司空少杨和苏婥而毁了自己的计划,所以着意让司空少杨傍晚时分才醒过来。这样既成功的寻到了陶家罪证,同时也在司空少杨心中加深了帝王仁爱宽厚之心,让他更为死心塌地的效忠王室。”
“我还是好奇,那皇帝是用了什么名目将司空少杨牢中假意赐死,否则以陶氏父子的奸滑,皇帝将计就计,他们也未必会相信。”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点,想来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司空少杨此人在东昭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还真要去好好查查,背后没准隐藏着更有趣的事情。”
“总之伴君如伴虎,东昭那位皇帝真不是个善茬儿,你们家那位安和公主,在东昭时的处境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才真是如履薄冰啊。”
慕修不言,如今回到了西穹,自己一定要在暗中护她周全,看着她完好无缺的回到东昭苏彦身边才好,他举起酒杯:“最后一杯。”
自从芸旖听闻前一日慕云漪随皇室宗亲一齐去了皇陵,便知道慕修不会在自己这旖梦馆停留了,与他碰了一杯洒脱笑道:“走吧走吧,再不走,我这里的好酒要被你吃光了。”
“告辞。”
慕修走到门前时,芸旖叫住了他:“慕修,去了皇陵,一切小心。”
“好,你且多备些好酒,待我回来再与你痛饮。”
“一言为定,我等你。”
所谓“皇家无小事”,而寝陵在任何帝王心中更是至高无上的,皇陵不仅象征着皇家的颜面尊严,更关乎帝运之兴衰、国祚之长短、后世之盛颓。
慕氏王朝的皇家陵园建在泫音城以北的钟离山脉的一个支脉之中,那里是皇室龙脉所在。历代皇帝的皇陵中,天应帝慕凌的寝陵实在不算规模很大,但风水位置却是极佳:建于山脉盆地之中,坐南朝北,前有蜿蜒河流,后靠宁岚峰,东西各拥山丘,墓相实实为高椅贵地。
天应帝陵依照皇陵规制,四周筑墙、四面开门。慕云漪等皇室宗亲到达皇陵后,由南面的神道主门而入,经过石像生、碑亭来到了中心的享殿,这便是供奉灵位、祭祀亡灵的“上宫”大殿。
慕云漪扫视着享殿,这里按照慕凌生前的寝宫结构而建,主殿左右各有偏殿耳室,还真有些眼熟,慕凌当上皇帝没有几年,寝宫还没有住热乎,如今倒是可以在这寝陵之中永世长眠了。
依照宗室嫡庶亲疏等级,宗亲们排排跪在灵前,三个时辰为“一敬”,每日敬拜三次。未过多久,好些宗室女眷便熬不住晕倒了,慕云漪倒是无碍,但她心中可是一点“敬”意也无,碍过了三敬,已是晚上,碧滢忙扶起慕云漪去耳室用些糕饼,而慕云漪却摇了摇头,递了个眼色,两人便向殿外走去。
到了外面,碧滢问道:“主子跪了这么久,不饿吗?”
“没什么胃口,里面闷得很,我便想着出来透透气。”慕云漪深吸一口气,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倒也是,不知为何,自打今儿早上进了这皇陵,奴婢就觉得压抑的很。”碧滢为慕云漪拢了拢披风,又道:“这是奴婢这么大第一次来到皇家陵园,可真气派呢。”
慕云漪看她的样子不禁失笑,“气派又有何用,人都死了,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听说地下的地宫更大呢,里面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碧滢忽闪着眼睛好奇的问着。
“是啊,所谓皇陵便是由上宫和地宫组成,你看那享殿高约九丈,地宫亦是深九丈有余,里面建的层层道道,九券四门,中心的主殿放着大行皇帝的棺椁,两边的耳室则是陪葬的冥器珍宝、玺印宝册、和殉葬宫人的墓室。”慕云漪刮了刮碧滢的鼻子逗弄道:“怎么,你想进地宫看看?”
碧滢后退一步连忙摇头:“不不不,奴婢才不去呢,阴森森的多吓人呐,居然那么深,那不就同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一样吗!”
慕云漪捂住了碧滢的嘴,“姑奶奶你小点声,被人听到了落下个不敬先皇灵位的罪名,我可救不了你。”
碧滢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四处看看没什么人,才放下心来。
“走吧,我们去侧殿看看姨母。”
碧滢望着天空乌云蔽月,更是吓得不敢说话,紧紧地跟在了慕云漪的身后。
几日以来,虽说敬灵辛苦,却也没有生出什么旁的事情。最后三日,新帝与太后也来到了天应帝陵,曰送先皇最后一程,待最后一日封地宫。
前几日在此敬灵的皇室宗亲原本已快熬不住,后面都是做做样子便起来,这下子宫中新主子到来,众人才真是苦不堪言,身心疲惫却又不能表露出丝毫懈怠,显出不敬之意。
终于到了最后一晚,众人心中都想着,熬过这最后一夜,待明日举行了享礼、封了地宫、解下素服,这大行皇帝的葬礼也便是圆满了。
谁也没有想到,便是在这最后一夜,天应皇陵之内,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