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湖瑟瑟发抖地跪伏地上，眼泪长流，如最虔诚的信徒见了神灵般。
他身后诸多魔帅魔将，都深深叩拜，面带崇敬和欣喜之色。
姜天竭尽全力地想看清这尊白衣神人，但是，却无用。
并非姜天的神识不够，而是阿育这段记忆，很可能被这尊神人破坏掉，或者，他出现时就在脸上布下了禁制，掩藏真容。
虽然看不见这人的面容，但姜天依旧觉得他很熟悉。
面容可以随意更换，但一个人的举止动作和神韵，却难以改变。姜天能确定这个人前世绝对见过。
只是，姜天前一世长生久视，万年寿元，见过的修士凡人，真仙神灵不知凡几，一时间，姜天也无法确定此人的来历。
“我来晚了。”
白衣神人幽幽地叹息着，带着疲惫和沉郁，在道台上坐下，环视周遭，道：
“我遇见了星耀联邦的秃鹫星际追杀组，三十个行星际战舰。带队的是炼器之王——卓峰！在海王星之上，他差点用‘明辨晶眼’扫描出我的神魂和本尊身份！险之又险啊！”
“星耀联邦……竟然有强者来到过太阳系，来到过海王星！”
姜天心里震撼。
这是宇宙深处的中央星河中，一个非常发达的修真文明，尤其是炼器技术更会威震星河。
能够制造出超越光速，横渡宇宙的战舰，毁灭恒星乃至星际的巨型法器。
前一世，他渡劫成仙之后，曾经来到这个星球游历过。
当时，湮灭者带领魔族入侵，姜天与星耀联邦的主席鸿升仙尊，共同组建联军，与湮灭者进行过为期百年的战争。
“秃鹫追杀组……后来的秃鹫星际远征军？”
姜天细细一想，脸色狂变。
秃鹫追杀组，威名赫赫，实力强大，地位极高。
几乎都由元婴以上修士组成，乘坐星际战舰，在全宇宙范围内侦查、追杀湮灭者及其党羽，直接对联邦元首负责。
他们中牺牲的每个人的名字，都会篆刻在星耀联邦的英雄纪念碑之上，写在他们日日念诵的国民道典的尾页之上，供人怀念。
这个追杀组，刚开始很小，但他们建立无数功勋，位置越来越重要，不断扩编，越来越大。
数百年后，甚至扩展为一个星际远征大军，有数亿成员，每一个都是联邦精英，这只军队也成为星耀联邦威名最盛的一支星际军队。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只是秃鹫追杀组的初始阶段。这炼器之王，卓峰，我前一世渡劫成仙，去往星耀联邦游历时，曾在英雄纪念碑上看过他的名字，当时的记载，他死于无名之地，所乘坐的战舰与母星失去联系，也没有找到尸骨，是一个真正的炼器天才，实力也强大无匹！”
姜天脑海中闪过诸多信息。
这卓峰，出身不俗，天赋异禀，无论是修真、战斗还是炼器，曾经破过很多记录，横压一个时代，尤其是炼器，更是造诣极深，创造力很强，不仅继承了古典炼器理论，还继往开来，开辟出现代炼器一脉，发明出诸多影响深远，福泽后世的军用和民用法器。
哪怕到了数百年后，姜天抵达星耀联邦之时，这些法器还在使用，丝毫不落后。
本来，他在星耀联邦拥有大量的产业和财富，在整个星耀联邦，都位居前列，赫赫有名，地位也很高，就如同盖茨、小马哥在地球世界的地位般。
但是，当湮灭者开始入侵时，他却舍弃一切世俗荣华与享受，把半数资产都捐给国家，并且加入军队，从列兵干起，组建了秃鹫追杀组，为秃鹫追杀组三位创始人、元老之一。
“使君大人，您受伤了吗？”
姜天的念头闪过只是在一瞬间罢了，就听那古湖关切地问道，满脸紧张之色。
“无妨。”
那白衣神人语气漫不经心地道：
“我在海王星之上，击毁了他们的多艘战舰，几乎全歼了这只追杀组，就往地球赶来。只剩下那卓峰还活着。只是那卓峰，好生疯狂，哪怕受了重伤，灵胎都被我用秘法击破，元婴半死不活，还非要追杀我。”
“这卓峰，恐怕不妙！”
听到这里，姜天苦笑摇头。
“他骑着坐骑，带着一名战士，就想杀横跨虚空来追杀我！简直疯了！”
果然，就听那白衣神人满是不屑地道：
“只是，他卓峰不过区区元婴修为，需要乘坐星空战舰才能横渡宇宙，进行星际航行。他仅凭肉身就想横跨星系来抓我，哪怕他没有受伤，也岂不是做梦吗？”
“他承受不住真空环境，肉体爆裂过数次，虽然追杀到地球界，但已经油尽灯枯。我与他大战了三个时辰，终于，我在华夏燕京上空，一拳将他打爆！”
他语气中的戏谑和嘲讽浓郁到了极点，冷哼道：
“那老家伙，还想夺舍复生，保存根苗，我看他神魂残缺不全，就没有再理会他！即使夺舍成功，也不过是个疯子傻子罢了，真真生不如死！”
“他的随从和坐骑，见势不妙，也跑了！但我急着赶过来办事，倒也没有追赶，只是随手抹除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说到这里，神人使君遗憾叹息道：
“唉，可惜了。卓峰的那头坐骑，虽在幼年，但血脉不错，若培养培养。以后，也可堪大用！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先天魔婴——培养得如何？”
这白衣神人，自始至终，语气都带着深深的不屑和玩世不恭，似乎星辰生灭，亿万人的生死，都不萦绕于怀般。
直到此刻，他的语气中才多了一些认真和关切。
“先天魔婴，靠着灭星的浩瀚灵气，已然孕育成功了，而且品级不错，完美无缺，恐怕能够达到吞星级啊！”
古湖毕恭毕敬，带着讨好与表功的表情，道。
“嗯？果然……”
此白衣神人一动不动，也不掐诀念咒，施展什么秘法。
但是，修为强大如他，神识已然能够自然笼罩大半个地球，深入地底数千公里乃至地核深处。
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狂喜和激动，甚至双手都在剧烈颤抖，道：
“这只先天魔婴培养成功，上面那个布局百万年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此方宇宙就可能有救了，甚至能够成为永生宇宙，亿万生灵，不至于化为虚无了！”
“怎么还拯救宇宙了呢？这好比老鼠不偷粮食，反而为主人看家护院！”
听到这里，姜天脸色微变，大感诧异。
这白衣神人和古湖等魔头，分明都是湮灭者的党羽。
只不过一个修仙，一个修魔，一为人族，一为魔族，但殊途同归。
但湮灭者的使命就是吞噬，将世界乃至整个宇宙变为大寂灭，彻底虚无！
一切文明与生命，乃至物质，乃至时间和空间，都彻底归于虚无与死寂。
这种结果，比魔族导致的大崩坏与大混乱还要可怕，毕竟魔族再混乱与崩坏，物质依旧存在。
只要文明还存在，时间还在流淌，那么任何物质都会再次被利用，为文明添砖加瓦。
但这个问题，姜天此刻没办法细想，也没必要细想。
毕竟，这白衣神人，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姜天前世长生万年，早已经见怪不怪。
几乎每个组织和势力，小到宗门、学院、国家，大到联邦、星辰、星域，乃至一个文明，都会给自己的行径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喊几句口号，迷惑民众，欺骗人心。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句话，看似有道理，其实大错特错。
更多时候，卑鄙，才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高尚，才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历史是当权者书写的，只是他们随便涂脂抹粉的小姑娘，民众的口号也是他们掌控的！
这世界，早已经正邪难分，真假难辨，谁说他掌控着历史的真相掌控着真理，他一定是白痴。
很快，那白衣神人，直接掐了数个指诀，开启道台上的禁制符文，就要一跃而下。
古湖站起身来，满脸谦卑躬身道：“使君大人，让阿育陪同您一起下去吧！”
“哈哈，你想让阿育当成人质送给我，让我放心？有心了，说实话，并无必要！这区区魔纹禁制，是我帮你们打造的，怎么能拦得住我？”
白衣神人纵声长笑，给人一种俯瞰天下，目空一切，霸气滔天之感。
姜天听到“自己”恭敬的地道：“使君前辈，晚辈对灭星向往已久，还请前辈成全！”
这自然是阿育的声音，姜天瞬间明白，阿育是想接近灭星，以得到莫大的福泽与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