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遐龄惴惴不安地坐了,心里却越发沉重。都到这个地步了,康熙不让他退下,却还让他坐着说话,眼睁睁地看着雍亲王跪在自己面前。他不由得面上做出些诚惶诚恐的模样,别让皇上回头想起自己言行有差就麻烦了。
康熙的目光便转到了胤禛脸上,见他端肃着面容,现出多少年没有瞧见过的倔强,不由得怒火又烧了起来。
“今儿之所以请年大人进宫,便是为了给你指婚的事情澄清一下。你府里的事情是你的家事,但是影响皇家开枝散叶,这便是大罪过。侧福晋确实为你府里和朝廷都办了不少好事,但是也不能例外。朕也正是为了侧福晋的体面,才先请了年大人过来当面说清楚,也免得回头听了外头的谣传,越发误解得厉害。”
康熙这架势,是把年遐龄和胤禛就架在火上烤,今儿不促成这桩指婚是绝不罢休的。
胤禛抬头看了一眼年遐龄,诚恳说道,“没想到本王府里的家务事竟让年大人受累了!”
虽然是道歉,这便还是拒绝的口吻。
年遐龄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实在搁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朝着康熙躬首说道,“小女虽然丑陋,就算一辈子养在闺中,微臣自认也还负担得起。皇上的一片心意,请恕微臣愧不敢受。臣请告退!”
康熙的目光在年遐龄脸上打了两转,只好说道,“那好吧!今日之事朕定会给年家一个交待的!”
年遐龄连忙又跪下,连声说道,“皇上折煞微臣了!”说罢,磕了头,急匆匆地便走了,生怕康熙又改了主意。
胤禛瞥了一眼年遐龄,浓眉紧蹙,不知道今儿康熙怎么会走这么一招臭棋?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说话,说了几句竟收不住,年遐龄愤怒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康熙怒道,“魏珠,这养心殿什么时候成了市井街坊了?”
外头倏然鸦雀无声。魏珠才从东宫回来,脑门儿上的汗都来不及抹,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是德妃娘娘过来了,带着年夫人和年家小姐。年大人在外面要直接带了年夫人和年家小姐出宫,德妃娘娘再三挽留,便……便……”
魏珠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年遐龄跟德妃吵起来了吧!
胤禛和素素心里登时都明白了,搞了半天,指婚的事情竟有德妃在里面卖力吆喝,说不定起头的就是她!
康熙什么时候耳朵根子这么软了?素素心里狐疑。
“让年大人一家先回去吧!”康熙沉吟片刻,还是放了年遐龄一马。事到如今,看胤禛的态度竟是要大闹一场,今儿这出逼宫已然搞砸了,他也觉得很败兴。年遐龄的事情回头再弥补,眼瞎的烂摊子却得先想法子收拾好。
“让德妃进来!”康熙这个时候开始生德妃的气了,让她自己来收拾。
就听见外面德妃扬声跟年夫人道别,却没听见那边的回应,显见得也是气坏了。
德妃踏着花盆底“橐橐”地走进来,气定神闲的。瞧见胤禛和素素跪在地上,柳眉微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