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注定了是一个滑稽的小丑,有着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命运吧!
他撒谎了,隐瞒了所有的人,其实那通电话,并不是唐铸打来的,而是唐铸的父亲,唐立打来的。
真实的通话内容让司诺不想想起,但那情形同时又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
‘是唐铸的电话,我接一下。’
‘我不是唐铸,我是他父亲,唐立。’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很深但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亲近。
其实司诺和唐铸的父亲并不熟,也只是对他的名字略有耳闻,今天,唐铸的父亲用唐铸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只怕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吧!
心里这样想着,司诺捏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唐家一直都很安静平稳的发展着,这次怎么会卷入到苗姿的事情中呢?
说实话,苗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怕是谁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居然会掀起这样大的风浪。暗波汹涌,他猜想应该是有人沉不住气,准备要动手了。
他从不想陷入大家族之间的争斗之中,可是拿着手里的手机,现在他似乎明白了,即使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家族的勾心斗角,即使他不想卷入这场无情残酷的纷争,可是他的愿意与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命运齿轮的转动,从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愿而停止。
司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方先开口,他知道对方是一定会先开口的,因为唐铸势必是有什么话,要专门给自己说。只是司诺满怀信心却错误的估计了,唐立一开口,就让他愣了一下。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唐立的话很轻,还很熟稔,见司诺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那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吧!”
司诺朝众人看一眼,咳嗽了一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需要的是一个理由。
“事情可能会牵扯到司家,牵扯到冷绮月。”
“你说什么?”司诺的瞳孔猛的放大,但他却立刻紧紧的咬住自己的舌尖儿,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他知道那个女人的野心,知道她想要的似乎很多,可是他竟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会狠心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司诺其实很想开口问问唐立,他怎么知道,事情和冷绮月有关。可是看看面前,紧紧盯着他的三个人,司诺根本就没办法把自己的问题问的出口。
“你不用好奇,你母亲做了什么,这件事情究竟怎么样,根本没有人知道,只是事情牵扯到她,一切调查就中止了。我相信你知道 怎么说,你们都还小,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们都还不清楚,有些事情可以执着,有些事情却不可以。”
“这就是你们给出的结果?”内心里,司诺是相信自己母亲的,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那个女人,他更是会要一个答案了。他不愿意任何一个人误会他的母亲,也不想听得到任何一句诋毁他的母亲的言论。
即使那个女人不在乎他,甚至抗拒他,可是他仍旧关心着那个女人,毕竟血浓于水,那份亲情是他割舍不下的。
从内心里,他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可能仅仅只是一个误会,虽然他的母亲冷绮月为人冰冷,孤僻,但是他知道,其实在内心深处,他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十分柔弱温和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变成了今天的这幅模样。
“你还想要什么结果吗?”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淡淡讽刺和忧伤,司诺竟然听不出那是对谁在讽刺,为谁在忧伤。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结果呢?司诺在心里默默的思考着,他希望的,或许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
“你也是怕的不是吗?”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司诺觉得莫名的厌恶,他怎么会怕呢?他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什么都不会怕,可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只是在欺骗自己。他怕,他其实很怕。他其实只是片面的在心里有一个愿景,他希望,冷绮月的心中会存在着一些善念,让他可以还残留一丝的念想,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冷绮月做的,他该怎么办。
司诺的沉默似乎鼓励了电话那头的唐立,唐立犹豫了一些,还是开口说出了最后一段话,“孩子,你赌不起,关心了,在乎了,你就输了。不管是不是他,只要涉及到她,你就必须要好好的重新思考一下,你们能接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人生最要不得的就是冲动。”
“那他呢?”司诺觉得,唐铸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的退却的人,毕竟警察,办案子,就是他的理想。
虽然司诺的话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他,但唐立还是明白了司诺指的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有些落寞,有些苍老,“孩子,他也赌不起,不是他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上场的机会,你们还年轻,这个战场,你们还不太了解,我只送你们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既然坚持初心,那么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司诺忽然之间感觉十分的疲惫,初心究竟是什么呢?唐立让他们坚持初心,可是他们现在却是处处的违心,既然要坚持,那么他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违背吗?
“蛰伏!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主宰世界的人,一种是被主宰的人,没有人会一直处在一个位置之上。这世界上,有人制定规则,有人遵守规则。如果你没有办法站在巅峰之上,那么你就只能屈从于命运。”
“可是……”
司诺还想说什么,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压掉电话,司诺的心情是第一次这么的沉重。
他知道,他会妥协于那些人制定的规则,只因为他不可能出卖他的母亲。
既然选择了欺骗,那么他就只能帮她做好最终的掩饰。
这通电话是其实并不是唐铸打来的,而是唐铸的父亲唐立,以唐铸的名义打来的,至于唐铸去了哪里,司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此刻唯一清楚的就是,那股害死了苗姿的势力,正给了他们这群人一个台阶,想让他们这群人知难而退,唐立打来的这通电话就是在警告他们,如果查到最后,谁都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司诺不敢看向眼前的几个人,心里浓浓的愧疚和羞愧让他难受。他不敢对上于灏的目光,虽然于灏很傻,可是司诺的心里清楚,于灏其实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他也不敢看齐汀枫,因为他知道齐汀枫是一个内敛智慧得人,他善于洞察人心,自己对上他的目光时,就会有一种丑恶被洞察的羞愧感。
当然,他最不敢看的,是裘尧。
司诺从一开始就知道,裘尧是一个正义感十分强烈的人,他热心,正直,乐于助人,对于苗姿的这件事情,裘尧更是十分的在意。
裘尧想要给苗姿一个公平的心,是任何一个人都看的出来的。而自己此时又做了些什么呢?在眼前的兄弟们还在坚持的时候,他正要对那些黑暗的势力妥协,只是为了守护住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其实他是想坚持的,坚持认为冷绮月不会做这件事情,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动摇了,他并不是真正的了解冷绮月,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害怕,万一这件事情就是冷绮月做的,又该如何收场呢?他赌不起,也不能赌,只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身生母亲。
人都是自私的,但同时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自己最想要守护的人,而为了那个想要守护的人,人心里的那条底线,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不断的降低下去。
在人和人的交往中,总会自动的形成一个圈子,这个圈子的关系由远至近,逐渐的向中心靠拢,而越到中心处,那层关系就越加的亲近了,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去偏向最靠近中心的人,因为那些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司诺从小就是一个人,孤僻,冷傲,像一只孤狼一样的『性』子是从小就养成的,能够靠近他的人很少,而真正的能够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冷绮月并没有给过他一个属于母爱的温暖,可是他却仍旧将冷绮月放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和母亲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和他的母亲亲近,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会被冷绮月狠狠的推开。司诺知道冷绮月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冷绮月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冷思令,无微不至的呵护让司诺原本冰封的心变得更加的寒冷,原来他的母亲不是不会去爱孩子,只是不会去爱他罢了。同时,冷绮月又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母不母,子不子。
当冷绮月面对司诺的时候,她甚至从未笑过,在司诺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冷绮月永远都只是满目寒霜的看着他,似乎在她眼中的,并不是她自己亲身的骨肉,而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
死并不恐怖,但对于一个人来说,让他看着生命之光一点一点的从他的面前略过,这才恐怖。没有比较,没有差距,就不会由伤害。
所以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伤害,并不是不曾拥有,而是那些桩桩件件的对比的存在,它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你,你一直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直躺靠在床背上的裘尧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满眼痛苦的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