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从怀里掏了个筒状的东西,用手一扯,“嗵嗵嗵”三声爆竹声响,空中绽放出三朵绚烂的星光。
虽然元社镇灯火通明,可这枝烟花显然是特意制作的。
果然,三朵绚烂的星光散后组成了一个蓝色的“宣”字。
这是他们的信号弹了,比狼烟令花哨了许多,不过,应该没有狼烟令传得远。
况且,赤乌公子一路行来早已在沿途留下了接应的兄弟,一旦见到元社镇发出狼烟令,沿途留守的兄弟即可发出狼烟令向驻扎在安卢寨的兄弟们传令了。
何灵看花影已经放完信号弹,笑着也从怀里掏了掏,“花影,好巧哦,我这里也准备了个烟花,虽不及你的精巧美观,也还不错。看完你的,是不是该看看我的了?”
花影脸色微变,“狼烟令?月影,无论何时你都这般无耻吗?”
这句指责让何灵十分无语,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这才寻了这么个机会引我影月军兄弟过来,这哪里无耻了?
要说无耻,你死而复生还群体摄魂才无耻好不好?
“花影,你不觉得有来有往才算知礼仪吗?你既然给我准备了烟花,我也这么巧准备了不如一起看看吧。”
花影拦住何灵,“月影,你且看看下面,你确定你的影月军能够抵挡住下面的三万人吗?”
何灵愣了一下,探头往下一看,原本空荡荡黑乎乎的护城河对岸燃起了无数的星点。
这星光细细密密数不胜数,几乎连到了天边。
花影说的是真的?
“月影,我盼这一刻盼了许久,就为了看看你如何束手就擒,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兵临城下了吧?”
何灵已经忘了发出狼烟令了,对岸的点点星光渐渐近了,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越来越近。
花影笑得花枝乱颤,“月影,我都说了今日会给你一个惊喜,你总是不信。你啊,自从离开了公子爷,总是以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影月军,不就是月影吗?你走到哪儿都还记得公子爷给你赐名月影啊。”
何灵看着越来越近无数火把,再看看底下全副武装的队伍,咽了一口口水,“花影,你召了三万人围我元社城,究竟想要怎样?”
花影扭了扭身子,“月影,你看看底下这么多人,你觉得我还想要这位大可汗的性命吗?你还觉得我想要你的性命吗?其实,你想错我了,也想错公子了。”
城下的队伍定住了,有人抬了一面鼓,“嗵”地敲了一声,旁边那人显然是天生大嗓门,“孙月英,你且听着,你若能城门大开卸甲投降归顺于公子爷,公子爷定不与你计较,更不与你手下的兄弟计较。”
“嗵”又是一声巨响,“你若是执迷不悟,便叫你与你五千兄弟死无葬身之地。你若是负隅顽抗,待到城破之日,元社镇上所有人将因你而死。”
花影笑了,“月影,你现在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说吗?现在我说了,你可愿意答应?”
城下密密麻麻全是人,何灵仔细辨别了一下,并没有迷途中人,不禁有些失望,不由自主地说,“花影,你难道不知我影月军兄弟一共八万余人?三万人对八万余人,你何来的胜算?”
花影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替何灵惋惜,“月影,你当这世间只你一人聪明绝顶?你元社城中只有五千余人,你能挣扎到几时?”
瘫倒在地的赤乌从牙里挤出三个字,“狼烟令!”
花影一脚将赤乌踩翻在地,脚踏在赤乌的脸上,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我怎么就这么讨厌你呢?”
何灵将狼烟令一扯,“嘭”地一声巨响,一股青绿色的亮光冲天而上。
花影的眼睛随着亮光望天上看去,脚丫子却在赤乌的脸上碾来碾去。
虽然她现在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可到底这是侮辱人的顶级方式,赤乌半死不活地挤出一句,“若你杀不了我,我定然......”
花影本来还追着狼烟令看,一听赤乌这句话,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又狠狠踢了赤乌一脚,这一脚踢得赤乌闷哼一声。
“哎哟,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到底是北地的大可汗啊,骨头挺硬的啊。命还握在我手里,居然就敢威胁我,谁给你自信我杀不了你?”
何灵看她蛾眉一竖,提了剑又在赤乌的身上刺了一下,赶紧阻止她,“花影,你若是杀了他,咱们可再无和谈的可能了。”
花影虽然刺了赤乌很多剑,可每一下都没往要害处刺,就算听了何灵这话,还是又刺了一剑,“我不杀他,我就是让他下半辈子一直躺着,我倒想看看马背上的民族如何躺一辈子......”
好像自己说了个好玩的笑话一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马背上躺一辈子?我可真是天资聪明,连这个主意都能让我想出来。”
赤乌白色中衣现在早已红红灰灰了,可他还是挤出一丝笑,“花影,你可知道若是我不死,我会拿你如何?”
何灵知道赤乌嘴上功夫也是十分了得的,他真是个鸭子嘴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懂吗?
果然花影又刺了他一剑,笑嘻嘻地说,“人人都说赤乌公子虽然是北人,却有金人的智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说你激怒了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何灵抽空往城下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到迷途中人,那喊话的人隔了一会儿又敲一下鼓,继续喊一遍,“孙月英,你且听着,你若能城门大开卸甲投降归顺于公子爷,公子爷定不与你计较,更不与你手下的兄弟计较。”
赤乌等了片刻,终于又挤出几句话,“花影,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呢?你就听一听我有何打算,有何不可呢?”
何灵赶紧阻止赤乌说下去,“花影,我看了你城下的人马,你可知道宣公子的人马长途劳顿想要围困以逸待劳的影月军,无异于异想天开?”
花影看了看何灵,笑着说,“月影啊月影,我真是不明白你如何能够吸引八万人在你身边,难道是因为你蠢吗?不过,你蠢一点没关系,只要你能够看得清现实便好,既然公子爷能够千里围城,你当公子爷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那个不怕死的赤乌还在激怒花影,“花影,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何灵终于受不了不怕死的赤乌了,大喊一声,“赤乌!”
果然是个不怕死的,就是到了现在,他还挣扎着抬起满是血污的头看了看何灵,“瑾容......”
何灵几乎要被他气吐血了。
花影又踢了赤乌一脚,“哎呦,月影,我当你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敢背叛公子爷呢,想不到你样貌丑陋,本事倒不小啊。前一个是翼公子,这会儿是大可汗,厉害厉害。”
想了想,又踢了赤乌一脚,“你这小娘子倒是护着你,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听你下面的话,可是你要说的话真能激怒我?”
刚才何灵那一声“赤乌”把下面的银狐先生和思思引得冲了上来,后面跟着一排引了弓的影月军。
何灵还没来得及喝退他们,花影已将剑尖指向赤乌的心口,“这里轮不到你们说话,滚!我跟你们主子聊天聊得好好的,要你们这样不识趣的东西上来干什么?”
何灵一挥手,银狐先生带了满脸怒容的众人下去了。
花影对何灵倒是放心得很,“月影,你方才没有趁机掏了暗器击杀我,算你有几分良心。”
何灵倒是想啊,可一想到自己越是击杀她,梦主给她开的挂就越大,面对一个杀不死的人,何灵哪里还敢惹她?
赤乌这个不知死活地居然笑了起来,“花影啊,从前我倒是听说过你倾国倾城,如今一见,倾国倾城又如何能够描述你的美啊......”
何灵一听他这话,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立刻截住他的话,“花影,你说宣公子要招安我,那也得看看宣公子能给出什么诚意了。”
本来已经被赤乌激怒的花影一听何灵的话,立刻又被吸引住了,好声好气地劝何灵,“月影,你在公子爷身边的日子短,你不知道公子爷原是大方厚道的人。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公子爷一定会满足你的。不过,这一次可不能私自行动了,其实当日若不是翼公子......唉,这些都不说了,你也是为了保命才做的这些选择。月影,你想要什么,你说吧。”
“花影,我知道宣公子心中所想,我可以交出影月军指挥权......”
赤乌大喊一声,“月英!”
花影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罗里吧嗦的,哪儿轮到你说话了。”
虽然花影是个美人,按理说美人白皙的脚在脸上踩一踩也没什么。
可花影一路走过来都没使内力,脚丫子再白皙,脚底板可是脏兮兮的了,这会儿反复踩在赤乌脸上,也真是够他受的了。
何灵十分担心赤乌受不了这气,更怕地下的银狐先生、思思等人看见自己公子被一个女子用脚丫子踩来踩去颜面扫地,立刻拦住她,“花影,这是咱们俩的事,且借一步说话。”
花影狐疑地看着何灵,脚终于从赤乌的脸上抬了起来,她武功不及何灵,自然担心何灵耍花样。
可看何灵认真着急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拿住了她的弱点,低头看了看赤乌,后者虽然满脸血污居然瞪着碧蓝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何灵几乎要被赤乌给气死了,心中哀叹,我的公子爷啊,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你为什么非要激怒她呢?
花影看不见何灵的表情,但却能够看到她的视线投注到赤乌身上。
再低头看了看赤乌,忽然笑了,又一脚踏到赤乌的脸上,“月影,果然跟着这大可汗,你也学得像只狐狸一样了,你居然诈我。”
“月影啊,你可知道我为何擒了大可汗而不动你?因为啊,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自然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呢,你的心上人武功可没我高强,我打不过你,还能打不过你的心上人?你方才说什么愿意交出指挥权的话,不过是想救你的心上人吧?你啊,当初一门心思都在翼公子身上,现在怎么满心思都在这北人身上了?不过......这北人模样是挺俊俏的。”
何灵闭了闭眼,随便你怎么说了,你高兴就好。
今天晚上赤乌的脸也不知道被花影的脚踩了多少次,何灵已经有些绝望了,大概赤乌公子也会麻木了吧。
赤乌不,他脸被踩着了,嘴上还死硬,“花影,你知道我是她的心上人,所以这话她断断听不得的。”
何灵破罐破摔了,你既然这么想找死,那你去死吧,我懒得管你了。
花影又将脚从赤乌的脸上抬了起来,“哦,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啊,这小蹄子果然最在乎你。你说吧,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赤乌“啪叽”一声翻身过来,“花影,你生得如此貌美,月英她......”
花影的脸色变了,咬牙切齿,“好,你倒是说下去。”
“花影,若是今日我不死,他日定将你纳为我妃,你可是喜欢用脚踩我?日后你可日日踩我,踩到你欢喜为止。你不是喜欢跟月英一起吗?正好你们可以姐妹相称了。”
果不其然,何灵闭了闭眼,就是个自寻死路的,他武功上吃亏了,嘴上哪里肯吃亏?
花影本就十分介怀因为自己生得貌美,莫名其妙地死而复生又变成了女子。
若是别人变成女子还好,他从前就因为生得像女子受了多少气,现在真正变成了女子更不会让他高兴半分的。
赤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她介意这件事,还尽往这方面踩。
可以,很有胆量。
花影气得声音都变了,“好好好,想不到北地的大可汗竟是这般有情趣,那我可就要看看赤乌公子肯不肯牡丹花下死了......”
“花影!”何灵可不能让她气极之下杀了赤乌,一声断喝,果然让举剑刺向赤乌咽喉的花影冷静下来。
赤乌的脖子上流下一串血珠子,“你倒是动手啊。”
别说花影了,就是何灵都很想左右开弓给他一大串耳光子。
花影喉咙动了一下,可以看得出她在强忍着怒气,回手收了剑,“你想让我杀你?我不会上你的当,你若是死了,我拿什么胁迫月影?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郎啊,不枉月英对你痴心一片。”
何灵面无表情,你们高兴就好,随便你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