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各位所见,”张野苦笑着关上了室内的门窗,顺带拍了拍俯身下腰脸『色』惨白的跑堂小哥,“现在还有去把这玩意儿搬进室内的勇气吗?”
“你早就知道?!”
稍稍有些恢复的跑堂小哥感觉被人拍肩膀是一种受辱的表现,于是在张野这样轻佻的举动下立刻站直了身子,揪起他的衣领就是一副要泄愤的模样。
“对啊。”张野无比自然地点了点头,顺手挣脱了他那双本就不算牢固的手,“昨晚诸位正在酣眠的时候,我可是不眠不休的对着这风雪结界研究了一整夜。理所当然,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这也正是我在听到先前那声惊叫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原因。”
小跑堂又看了一眼窗户所在的方向,心有余悸的同时,看眼神应该是有点不死心、打算冒死去除掉这个邪物的意思。
看出了这个意图的张野自然又是不免一阵苦笑。
“搬进室内烧掉倒不失为一个蠢笨却可靠的方法。”他轻轻摇了摇头,“但按它现在发育的程度,魔茧已经形成,而且执行力非凡。普通人没有一定修为保障,别说是把它搬进室内烧掉,就算是靠近,恐怕也免不了沦为那些绿『毛』口中的血食。所以这不是力气不力气的问题,跟胆量也同样没有丝毫关联。而是去了,就等于送死。”
“不信?”
他又看了一眼这跑堂小哥脸上迟疑的神情,于是上前推开窗户,顺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往庭院中远远一扔!
粘有生人气味的外套并没等到在寒风中落地,而是飞到半空中便被利箭般蹿出的万千绿『色』发丝绞杀在空中!那些诡异的头发分明只是人形都不具备的丝线,却在一拥而上的同时,确确实实让一群目睹此景的产生了一股“兽群扑食”的错觉!
那件飞出去的外套被捕获后眨眼时间便被『潮』水般涌上来的绿『毛』所吞噬,它们紧紧缠绕目标的方式,偏类似于蟒蛇对猎物的绞杀。这场血腥的分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群东西可怕就可怕在他们在保有高度血『性』的同时,似乎还能保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在觉察到那件黑『色』外套仅仅只是沾染了人味儿却没有任何的吞噬价值可言时,前一秒还兴师动众汹涌如『潮』的绿『毛』们,后一秒又安静的退回了原位。
布满整个院子的绿『色』大网中平白出现了一块黑『色』落脚点,那件黑『色』外套像是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除了残破的外表外,无人问津。
“坦白说我能料想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这玩意儿的攻击『性』能有这么强……”
张野干笑了两声,这句不算笑话的调侃,很自然地没有在众人的脸上掀起任何波澜。
“这东西没有别的弱点吗?只单单害怕火?”
跑堂小哥问,看他惋惜的神情,应该是很自然联想到了自己和老板娘的功法属『性』都偏向于冰霜类。
“这个你别问我啊,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儿,我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张野笑道,“就目前来看,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估计也就是把这玩意儿带到室内来烧了。很可惜在座的没一个人有这个本事,我倒是认识一个最佳人选,只可惜……啧啧。”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头轻叹了一声。
小掌柜和跑堂小哥不以为意,老酒鬼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是在说赵云升。
服用过风水秘宝黑龙须的赵云升,自带百邪不侵的禁忌体质。那种道法无效、邪术退避的百无禁忌之体,本该是这类邪物的天然克星。
只可惜这种克制一切的王道霸体终究还是毁在了灭却阵法“道生一”的手中,况且远水也解不了近火,最多只是说起来一阵慨然而已。
“我记得你和这位林九先生,曾一起使用过一招威力庞大的火焰旗枪术。用这招,能打破那个魔茧嘛?”小掌柜想了想以后问道。一想到那个东西曾在自己睡梦中不知不觉爬进了自己卧室,她整个人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只怕我说出来你又要失望了。”
张野笑道,“本来可以试一试,但问题出就出在,这颗魔茧是生长在你们客栈当中。这间客栈,因为先人的手笔,本身就是一座绝佳的禁魔大阵!客栈墙体上所篆刻的壁文百年不退,对元素类法术就是最大的掣肘制约。”
“我说了这颗魔茧中有智慧。”他脸上的笑容又换成了先前那种苦笑,“它知道什么东西可以给自己庇佑,也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才能免受别人的侵害。这些绿『色』的头发本身是一种很特殊的介质,在它将发丝伸向客栈每个角落的同时,它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同这个客栈连为了一个整体——也就是说我们拿元素类法术直接攻击它,效果差不多就等同于拿元素类法术去直接攻击这个客栈的禁魔大阵。”
“行吧行吧……”
小掌柜『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也怪我自己不小心,昨天你提醒我的时候还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又能想到,仅仅是一晚上的功夫,这玩意儿就已经生长到了这个地步?”张野还是适时安慰了这个小丫头一句,“也不全怪你,至少在我原先的构想中,这东西的生长周期起码应该是七天。现在看来……”他语气一冷,“最多三天吧,三天之内,这东西怕是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它怎么可能生长的如此迅速?!”跑堂小哥厉声质问,像是在宣泄心头的不满,盘问张野,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估计错误。
“不难理解。”后者仍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咱们是队友的无赖风格,“这棵树生长在峨眉地脉之上,脚底下就是山川灵气天地精华。我想地表上的部分已经生长的如此嚣张,真正地下的部分,恐怕已经比你我预估的更加恐怖。”一阵寒意渐渐漫上了众人的脊背,张野顿了顿,“也就是说,你看到的这些绿『毛』仅仅是覆盖了一个院子,而事实上我们所处的整个客栈,都可能已经被托在了地底的巨网之中。”
“……”小掌柜无言,问,“你研究了一整晚,想到破解风雪结界的办法了没。”
“不幸中的万幸,我还确实是找到了。”张野摊了摊手,到这一刻,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怎么做?”
小掌柜问。
“不算难,先起床,我准备一下就带你们一起去破阵。”
张野勾了勾嘴角,“对了,我昨晚要的登记名册,能拿给我看看了吗?”
“抱歉。登记名册我找不到了。”小掌柜在起身的同时略显疲倦的摇了摇头。“昨晚认真找过了,没有。可能是比斗的时候不知道弄哪去了。”
“找不到了?!”
张野睁大了眼睛,一副大惊失措的模样。
“认真找过了?”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对,认真找了很久,确实是找不到了。”小掌柜没好气地抬起头,转而用一副很怪异的目光看向了他,“现在貌似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先等破了结界联系上蜀山再说?
“而且,”可能是起床气的缘故,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脸『色』不善的看了一遍挤在她闺房里的众人,“能不能请诸位先出去,给我点空间和时间换个衣服?”
“……”
张野无言,只是表情凝重的走出了门外。
找不到了?
这种时候,偏偏是登记名册这种东西找不到了?
这小店面积不算大,而且这老板娘一看就不是那种粗心大意喜欢把东西『乱』放的人。就算是比斗当天动静太大掀翻了不少桌椅板凳,一共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掉了张钞票都能很快找到,更何况是一本厚厚的账本登记册呢?
唯一的可能,不是弄丢,而是被人偷了。
到这一刻为止,原本还在怀疑的张野基本是彻底确信,这客栈中除了他们两路,一定存在着第三类不受『迷』迭香『药』效影响的人。
关上主卧房门的一瞬间,因为院子中的邪物,几乎每个人的心头都凝聚了一层挥不去的阴云。跑堂小哥和小掌柜在等待结界告破后将事情转交蜀山处理,而张野则是自有打算,盘算着接下来的一切布局。
“等会儿。”
刚打算下楼的张野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转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准备一同下楼的跑堂小哥。
“麻烦去看一下那些被下了『迷』迭香以后沉睡不醒的旅客们,如果他们的房间里有被绿『毛』侵入的痕迹,第一时间用火驱逐出去,然后回来跟我说一声。”
“嗯。”
跑堂小哥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很不服气被他发号施令,却又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有这个义务去查看客人的人身安全。
于是他走回那一排的厢房中,挨个儿打开门查看。
室内很干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旅客们安静躺在被窝中,只『露』出一个头在被窝以外,表情安详。整个房间里没有半点被绿『毛』侵入的痕迹,为此跑堂小哥特地查看了窗户板的间隙,确认了没有异象,这才松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一缕从床下地板间隙中钻出的绿『色』『毛』发如同毒蛇般动朝着门的方向动了动头,没有发出响动,只是这一幕却诡异到令人胆寒。
床上,只『露』出一个头部在外的他乡旅客们各自表情安详,至于被褥里面、头部以下的其他内容,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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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恐极……画面不建议脑补……这几章我自己写得都有点头皮发麻,但好在咱这是灵异小说……这么写不算太偏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