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迟钝的老父亲这一番搅和,添了两头堵,但听说他要走,向佑还是很舍不得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的自己年轻不懂事,错过了太多陪伴家人的机会,现在想重新来过,尽孝双亲膝下,已经是不可能了。“爸爸,我送你!”她抽了抽鼻子,脚跟脚的站起来。
两夫妻将匆匆来去的老人直接送到了大门口,向家的私车已停在路边候着了。向天诚上了车,看着车窗外锁在丈夫怀里的女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双眸子盛满了秋水,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叭儿狗,可怜极了。而女婿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却潜藏着深重的执念,教人不自觉的退避三舍。
“老板……”准备妥当的司机询问是否开车。
头发花白的老人心中忽然闪过一点奇怪的念想,咬咬牙,终究还是摇下了车窗:“囡囡!”他思考着措辞:“你姐夫帮你把警服领回家了,你要不要随我……”
“要,要!”艾玛,她的老爹终于开窍了。向二小姐心旌荡漾、心花怒放,激动得恨不能冲上去抱住人大腿,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她就不信邪了,就算驰冲再霸道,岳父的面子还是要给吧?
向天诚抬头,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一旁神情清冷的女婿:“驰冲,囡囡随我回家小住两天,可以吗?”
男人眼神暗了一下,微倾前身附在妻子欢天喜地、水灵灵的脸上亲了一口,没有生气,也没有顺了她的心意:“明天上午,我过来接你!”不容商量。
还残留了一点理智的人不敢喜形于色太过,很快地绷住了一张脸,流露出了对丈夫依依不舍的神情:“我会想你的!”才怪——一个没绷住,唇角扬起来了。
驰家家主抬手捏住妻子挺翘的鼻梁,微微一笑:“说谎!”然后贴心打开后车门,将人送上了车。这样也好,总要给她留一些空间。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上了车的向二小姐一颗心噗通跳得厉害,生怕丈夫反悔,直到黑色的奔驰缓缓发动开出去老远,才一把抱住老父亲,“呜呜”哭得惊天动地,笑得花枝乱颤……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影,一直隐在花园绿荫之下的黝黑青年一脸严肃的走出来,恭敬唤了一声:“二爷!”
“事情办完了?”男人脸上的温柔已然不见,冰冷的目光睃巡在二楼被窗帘覆盖的阴暗角落,凌厉气势遮蔽住六月的暖阳,将炎夏迅速带入寒冬。
段飞低声道:“新城那边的事已经联系好了。柯竟梁派人将所有底片都送了过来,我已经全部做了处理。展梦杨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恩!”驰家家主点点头:“继续盯着。”
“十分钟之前,楼上那位已经联系了第五街侦探社,拿到了席楠枫在太行街黑市口的具体地址。只是……”段大保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但在接收到男人凛冽的目光后立即补充道:“他新搬的房子正好在敬阮阮家楼下。敬小姐是夫人最好的朋友,我担心殃及池鱼或……”
闻言,驰家家主俊眉一挑,自然知道属下顾虑的事。这些地底下的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男人沉思片刻后,冷声嘱咐:“将人弄走,要快!”
“是!”段飞知道他家二爷不愿夫人牵涉到恩师死亡的大揭秘中来,宁愿大费周章,提前将一切可能性都排除掉。不过,真相或许迟到了两年,终归还是要来了……
两人正在这边谈话,恰逢女仆阿花慌慌张张自内宅方向跑了过来,一靠近就急忙报:“二爷,四夫人哮喘的老毛病犯了,刚才晕倒在卧室里。刘妈急得不行,托我请您上去看看!”
段大保镖哑然。他知道,楼上的主仆二人是寻了借口要谈陈庆书的事,只是不知这一次,驰家二爷是会将那份台面上的宠爱维持下去,对四夫人有求必应呢?还是会转变行事风格,让这两年来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玻璃美人结束有恃无恐的安逸生活,开始揣测焦躁,从而尽快地露出狐狸尾巴来。
“段飞!”驰家家主对“心尖儿”上的人突然晕倒的事情并未表现出与以往发生类似情况时相同的担忧,脸上很是平静淡然,言语毫无波澜:“拨打急救电话,迅速送医就诊。一切遵照医嘱,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小女仆傻眼了,她简直无法想象往日里但凡沾着四夫人一星半点都很是上心的驰家二爷,今次表现得竟如此平淡……可主家的事儿也不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能置喙的,遂匆匆下去收拾准备了。
“二爷!”黝黑的小子浓厚的眉蹙成了山峰。这样处置,从时机上来说,不对!既然两年都忍过来了,实在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觉得我操之过急了?”驰家家主清冷一笑,狭长的眼看向门外冷清的长街和满眼碧绿,向家的车早已开走多时,但那人身上浅淡的薄荷香味还在:“囡囡开始闹脾气了……夜长梦多,得不偿失!”昨天小妮子突然提出离婚,虽然后来被强势“镇压”了下去,但终归引起了他的警觉。人心难测,老婆的脾气比人心更难管理!
驰家二爷揉了揉发疼的睛明穴,破天荒的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