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闵松起床下楼的时候,郑芳正在和闵大冈生闷气。娘俩坐在一张桌子上,隔着一盘饼对视,红眉毛绿眼睛的。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声就同意了?”郑芳刻意压低了声音,教训着儿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找了她两年,只有最近这几个月才消停了些……如果让小花出去遇上他们,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娘,不会这么凑巧的!”闵大冈笑着掰了一块饼给母亲:“港城这么大,要遇上个人儿也不容易!况且,剧组只是补戏,我们做两天的便餐就回,不会耽误的!”
郑芳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心中满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闵大冈宽慰道:“阿娘,如果一直不让小花出去,她会闹脾气的……有我在后面跟着她,没事儿!”
妇人想了想,既然儿子昨晚已经答应,再反悔也不妥,只能反复叮嘱:“那你们出去这两日,就在小厨房待着,少在外面瞎晃。”
闵大冈点点头:“我晓得!”
此时,恰好听到前因的闵松一屁股就坐到了板凳上,挠了挠鼻子,抓起饼就啃,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冈,你们要出去干活的话,把你叔也捎上呗,我可以给你们当墩子、打下手!”他一早就想去外面转悠几天了,在钵阑村待太久,整个人都能淡出鸟来。
“滚犊子!”郑芳嫌弃的看着自家小叔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抽搐道:“他们出去是办正经事儿的,带上你这个老太爷,还要费神伺候。您老人家不添乱就不错了,谁还指望帮得上忙呀?”
闵大冈拍了拍母亲的手:“不要这么说小叔!”他知道,闵松以前是在大酒店做砧板的,切菜、配菜都不错,如果不是后来迷上赌博丢了工作,在港城饮食圈混不下去了,也不至于整天游手好闲的。他有意要将闵松的懒病纠正过来,所以也希望带上他。“阿娘,这次出去,我们包了几百人的伙食,跟以前饭店里接单的规模不一样,光是采办就很费事了……能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就是,就是!”闵松一边用塞满饼的嘴巴答话弄得渣滓横飞,一边琢磨他的好事,爪子都痒了。中肃赌场——等着爷!
郑芳没好气的端走了桌上的盘子,不同意儿子的说法:“大冈,你们是去做快餐生意的,统共只需要准备几道荤素菜,麻烦不到哪里去!”又不像酒店里的桌席和村上的坝坝宴,冷菜热菜小吃什么都有,没十来个人打下手,根本甭想办起来。
闵大冈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母亲一眼:“话虽这么说……可是,小花答应了我出完这趟工回来就办喜事。我不想让她累着了……”
闻言,郑芳脑袋卡了一次壳。待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老妇人差点蹦上天去:“大冈,你媳妇儿真这样说?”她高兴得起身在原地直打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总算让老婆子等到这一天了!”
闵松也很高兴:“大侄子,叔昨晚看你连着去厕所冲了几趟凉水澡,还以为又没戏了。没想到,你这憨子还是很有一套嘛!不错,不错……”
闵大冈挠挠头,端正的脸有些微红:“阿娘,这几天就劳您在家帮忙捯饬一下新娘子的东西。我在抽屉里搁了些钱,头上、身上那些首饰、衣服之类,咱都给小花选最好、最贵的。至于喜宴的事儿,等我回来之后再操持!”
郑芳早已乐得合不拢嘴,哪里会嫌麻烦:“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娘有。你们两口子的小金库,好好留着以后生孩子用。”
闵松在一旁静静听着,小眼睛一闪一闪的,没吱声。
这时,闵正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九岁的少年满脸老成,潇洒地在盘子里扯了一块饼就准备出门。
郑芳叫住他:“阿正,放学以后早些回来,我今晚给你做粉蒸肉!”她知道大孙子好这一口,常常三碗饭不下桌。
“阿奶,你做的没花沫的好吃!”闵正有些嫌弃。
郑芳笑着骂他:“兔崽子,嘴刁又偏心眼儿!”
闵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回头高冷的对闵大冈和郑芳说了两句:“出门的时候,多给我娘擦点青婶儿的防晒霜……还有,把楼上的抽屉——锁了!”
郑芳恍悟,立即应下来。说起心眼儿和手段,他大孙子比他儿子厉害多了。
闵松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真把你叔公当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