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钵阑村的和平表象被彻底撕开,露出肮脏血腥的内里,教人思之生寒。
看台上,被揭破了伪装的刽子手抛弃了憨厚面具,目光中的兴奋和残忍清晰可见。他无声环视着周遭属于自己的拥趸者,唇角带笑,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振臂高呼,无比滑稽:“各位,大家在钵阑村生活得还习惯吧?”
“——习惯!”一众仰人鼻息、不事生产的废人异口同声。反观孩子们就像看怪物一样,远远躲开了被洗脑的父母,悄悄聚到闵正周围。
闵大冈踱步在看台上,神情倨傲:“那么,大家是想弃明投暗,还是保持现在的样子,跟着我混?”
那些已经被安逸生活消磨了志气的村民,麻木道:“——跟着你!”
男人壮硕的身体积蓄着力量感,每走一步,地面仿佛都在颤动怒吼:“看到了吗?驰冲……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世界。在港城,你可以只手遮天。而在这里,我才是主宰一切的上帝!”这就是他为之奋斗半生的信仰,统御臣民,唯我独尊,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幻国度。
驰家家主心知一场硬仗避无可避,不欲与之多言。他静静伫立天地之间,周身气度如清风朗月,疏离淡漠,波澜不惊。
激战一触即发,双方都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胶着中,闵大冈浓眉一挑,用眼神无声示意看台上的闵元泓将自己好不容易寻觅捕猎到的新禁脔带走。
心甘情愿沦为他人爪牙的一村之长会意,躬身欲将女孩子抱起来,耳边却响起一道冷冽的寒音:“闵村长,你若敢动内子一根手指头,驰某定叫你在床上过下半辈子!”
平地一句,闵元泓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那已经伸出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去。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一声诡笑之后,率先出手的却是闵大冈。谁都没有看到男人是如何从数步之外倏然靠近闵元泓的,也无人捕捉到他出腿的时机和成像。不过眨眼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老头已捂着胸,口吐鲜血,重重地滚下了台去。他一条命被折腾掉了大半,肋骨好像断了几根,躺在地上不住呻吟,只剩喘粗气的份儿。
“村……村长!”几个平日里与闵元泓走得稍近的村民见他一副惨状,于心不忍,想凑过去扶他一把。
闵大冈保持着抬腿的姿势,拍了拍长裤上沾染的尘灰,面色如常道:“岛上来了外人竟茫然不知,连我的号令也敢置若罔闻。今日,不过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老榕树也给你留几分位置。”
闻言,那几个村民迅速打住了帮忙的想法,面无表情地又站回了原处,一如被操控的木偶人,不敢有多余的思想。
“他很厉害!”鸦雀无声中,台下九岁的少年郎抿唇,表情异常严肃:“能完成空中连环四踢,腰腹核心力量定然惊人……驰先生,不会有事吧?”
听了这话,段飞深觉好笑:“小老弟,你应该担心的不是你阿爸吗?”他抱胸看戏:“二爷与你素未蒙面,你却关心他胜过闵大冈,不怕被钵阑村的人安一个吃里扒外的罪名?”
“他不是我阿爹!”闵正双目泛红,咬牙一字一句道:“残害我娘,欺凌弱小,草菅人命……闵大冈罪孽深重,天理不容!”
段飞被少年一脸的正气和分明的爱恨震慑住了,心道:此子生性沉稳、智慧过人、能辨是非,若经引导,他日必成大器!
闵元泓被踢下台后,偌大的地方只剩割据一方的两个男人。向佑仰躺在铺设了红毯的地面,入目是漫天黑沉沉的星空,耳边可闻从江畔吹来的凉风呼啸,大地诡异的宁静,却暗藏汹涌波涛。在如此压抑的氛围里,她接受了自己身为战利品的尴尬身份和宿命,一颗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唇角微启,无声话语:“驰冲,如果你输了,以后……我再不会理你!”
闵大冈离她最近,将女孩子唇畔没有出声的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刹那间,男人面露凶光,癫狂道:“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我废了你!”说完,他抬脚直直往躺在地上的人儿右腿腿骨上踩去,那突然发难的一脚,力道又沉又大,足可劈山裂石……
台下,小孩子们纷纷惊叫出声:“小花!”闵正更是闻风而动,径直往前冲去,段飞抢先一把拦下他……
砰!预料中的筋骨寸断并没有发生。闵大冈落下的腿被另一只夹杂着风雷之音的阻在了半空,强强相撞,擦出汹涌火花。
驰家家主以破竹之势拦下了世界头号杀手的凌空一击,他细碎的发在风中翻飞出温柔的弧度,话语间爱意满满:“老婆,如果我赢了……今天晚上和我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