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掉链子,常规操作,苏糖脾气都没了,直接寻个椅子往上一滩。
楚蘅要让她找其他人,她偏不!
不但不找,她还要留在这膈应他,来啊,互相伤害啊!
“既然知晓楚公子身体不适,那便快些去熬药。”
太医一走,苏糖便笑眯眯地看向楚蘅,“你放心,有朕在这一天,绝不让你受苦。”
听听这渣女语录,楚蘅当时就胃里翻腾,有些想吐了。
太医很快将药熬好了,苏糖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关心,拿起药碗便作势要喂他。
说起来,楚蘅现在都迷迷糊糊,对先前发生的事没什么记忆,他只是觉得脑袋昏沉,接着就晕倒了。这些日子,他为了让她冷落自己,饭也没吃,饿久了,身体自然禁不起折腾。
他就不信,她对一个病秧子还能产生兴致。
从另一方面来说,楚蘅不但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够狠,整整三天,除了喝点水,旁的一概没碰。
只不过,看着眼前亲自喂药的女帝,他突然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陛下,我可以自己……”
话还未说完,苏糖却打断道:“不行,你身子虚弱,这次,朕亲自喂你。”说完,还吹了吹滚烫的药汤,满是温柔地将勺子递到他嘴边,“来,张嘴。”
楚蘅身细胞都在拒绝,死抿着唇不动。
这一次,他就不信他还能忍着不发怒。
苏糖见他无声反抗,乐了,“楚美人这是怕苦?真娇气。”
楚蘅活了十八年,头一回有人说他娇气,这评价,他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反驳了。
不过他也不想反驳,甚至还撇过头。
这小表情,苏糖不但没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
这画面,像极了小娇妻生气,需要丈夫哄的模样,苏糖只要稍稍一带入自己,自己成他丈夫,她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你若再闹脾气,朕可就亲自喂你喝了。”说完,她又微微凑近,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朕说的喂,可不是像这样你张嘴就行了,朕会亲自将药喝下,然后一点点的渡到你口中。”
楚蘅面色一变,猛地从床上坐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连着苏糖手中的碗都被他倾翻了。
黑色的药汁洒在床单上,这床单算是废了。
仆人们早已吓得跪地不起,唯有楚蘅,反倒松了一口气,他静静地等待对方勃然大怒,将他杖责,罚他跪地,然而,对方并没有生气。
苏糖叹息了一声,无奈地看向他,意料中的怒意没有,反而满是温柔与宠溺道:“楚公子真可爱,这就害羞了?罢了,朕也不闹你了,左右你病着呢,让下人在准备一碗药过来。”
没有处罚,没有生气,这与楚蘅调查的黛国女君完不一样。
调查中,黛国女君昏庸无道,沉迷美色,再加上残暴的性子,喜怒无常的脾气,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唯恐惹怒她。
据悉,死在她手里的公子无数。
楚蘅三翻四次挑衅她,按说就算有质子这个身份,不宜杀了他,那也绝对没好下场,轻则罚跪不起,重则怕是要动刑了。
他不解地看向苏糖,可对方眼中的温柔却烫的他心跳都暂停了一下。
这么些年,从未有人这样看他。
幼年的羞辱,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憎恨,长大了,他学会了自保,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剩下害怕,剩下一些人,空洞无视,像是没他这个人一般。
这个眼神,他从前只在旁人身上看到过。
苏糖不知他怎么了,只是看着脏污的床单,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床单脏了啊。”
仆人们立刻道:“奴才去换新的。”
“不必了。”
这话一出,楚蘅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自嘲一笑,方才他果然是疯了,那可是花萝,黛国女君,怎么可能是个温柔之人,即便真的温柔,也不可能对他。
他这双手,早已布满了血腥,眼底也只剩肮脏,有谁会喜欢他。
苏糖说完那话,紧接着又吩咐仆人,“楚公子以后就搬去朕的寝宫吧。”
这话一出,震惊四周。
仆人们不敢置信,陛下即位这么些年,后宫虽有不少公子,可从未有人可以留宿陛下的寝宫,眼前的楚公子,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就连楚蘅,也吃惊地看向她。
他比谁都清楚,寝宫这种地方有多私密。
苏糖决定了,就命仆人们将东西搬走,唯有楚蘅,像个不知所措的少年,愣愣地看向她。
“这是怎么了?”苏糖问。
楚蘅皱眉,“陛下这是为何……”
苏糖无奈地看向他,眼里是他从未看过的色彩,她道:“谁让你让人担心呢。药也不肯好好吃,听闻底下的仆人说,饭也没好好用,你这样,朕不盯着怎么办。”
楚蘅见过的恶意太多了,仿佛唯有恶意才是正确的对待方式,突如其来的善意,反而让他不适。
可明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话不过是逢场作戏,花萝更不是长情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可可笑地沉迷于此,花萝对他好,不过是他这张脸,若是没了这张脸,她怕是头一个弃了他。
这般一想,楚蘅便冷静了下来。
对,就是如此。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偏爱呢。
楚蘅换住处已成定居,苏糖倒也没那么急色,她没有让他与自己同睡,左右她的寝宫够大,暂时休憩的软塌都有好几个,随意给他一个便是。
当然了,除了换住处,苏糖这些日子待他真的是亲力亲为,喂药她主动,吃饭也得盯着。
次数一多,楚蘅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如今倒也淡定了。
而苏糖像是个操碎心的老妈子,还总是嫌他吃的少。
“今日饭菜不和胃口?”
楚蘅放下碗,头一回对上她露出无奈的眼神,“没有。”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星半点温柔改变对她的态度,依旧冷冷淡淡,连个笑脸也不露。可苏糖像是真的不介意一般,从不逼迫他,即便太医都说他身子大好,她也没进一步。
就比如现在,她皱眉也只是因为他吃得少。
“不行,才一碗饭,太少了,再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