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川在看到这条信息后,几乎忍不住内心暴戾阴鸷。
从重新见到慕珏那一刻起,他心底的伤口就从隐隐作痛到肝胆俱裂。
凭什么他被这样血淋淋的撕去血肉,慕珏就这么潇洒的说走就走。
贺启川死死的攥着手机,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五分钟后,慕珏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因为能打他这个电话的人只有一个。
手机震了许久,就像以前的那个少年,执拗又倔强。
慕珏依然没有接,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哥,接电话好不好。]
只凭一个字,就让慕珏的心顿时塌陷了下去。
这个让他用性命护着的人,他怎么舍得拒绝他的恳求。
慕珏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嘟嘟响了两声之后,贺启川接了起来。
“哥,”贺启川的声音带着沙哑和低沉,“你真的要走吗?”
慕珏垂下眸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我……去送你好不好?”他的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慕珏的指尖不自主的蜷了蜷,过了好一会才道:“好。”
三天后,贺启川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慕珏手里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行李包,别的什么都没有。
上车后,贺启川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突然抬手探了过来。
慕珏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指尖,然后两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他在监狱养成的习惯,任何人靠近都会让他下意识产生防备。
他这一偏头,完美错过了贺启川眼底一闪而过的狠绝。
贺启川僵硬的收回手,微敛双眸道:“对不起,我那天……”
慕珏打断了他,“没事,我知道你喝醉了。”
这时,酒店门口的保安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快点开走。
贺启川发动汽车,朝机场驶去。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快到时,贺启川开口道:“你和田蕊……结婚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慕珏垂眸,“出国的第一年就分手了。”
贺启川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为什么,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感情的事,”慕珏停了两三秒,“不是一句喜欢就能解决所有困难。”
“那是她要跟你分手的?”贺启川对他的‘恋情’问题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慕珏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然后低声道:“谁跟谁提的分手不重要,她是个好姑娘,会有更适合她的人好好爱她。”
贺启川笑了笑,“你一直都是这样。”
他小时候一直觉得,哥哥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对他的温柔,每个动作仿佛都带着爱意。
所以只要他一笑,自己的心就难以控制。
可后来他才发现,慕珏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不仅仅是对他。
他因此难受过,痛苦过,可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
这份细腻温柔的情愫太过勾人,难以挣脱。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慕珏轻而易举的就醒了,他却陷在了这个吞食他血肉的噩梦中。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机场停车场。
慕珏刚要打开车门下车,贺启川却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真的要走吗?”
慕珏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嗯。”
贺启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哥,你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啊。”
瞳仁清澈温柔,眼角却偏偏上挑惑人,他这辈子都遇不到这样让他心动的人了。
慕珏蓦的一怔,贺启川的这句话突兀又奇怪,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贺启川抬手朝他的脸上摸了过来,因为先前的尴尬,慕珏这次没有躲。
正当他要说话时,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你……”
贺启川温柔的看着他,大手却扣紧他的脖子,将针管中的液体全部推了进去。
“我问过你了……”贺启川歪着头松开了手,“可你还是要走……”
眼前的温柔脸庞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慕珏心头一颤,立刻返身打开车门。
可下车没跑几步,大脑深处便出来一阵强烈的晕眩。
慕珏死撑着,又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但很快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贺启川不紧不慢的从车上下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慕珏再次被放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贺启川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细心的为他扣好了安全带。
整整两天一夜,慕珏都在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状态下度过。
贺启川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就坐在床边,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慕珏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周围昏暗一片,不知身在何处。
‘系统……系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体虚弱的原因,慕珏连呼唤的声音都十分无力。
但不管他声音再小,系统应该都能听得到。
可无论他喊了多少次,都没有得到应答。
直到两天后,慕珏才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昏暗又空旷的屋子里。
慕珏试图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上身赤裸,四肢的腕处紧紧扣着镣铐,镣铐的尾部连接着锁链。
他一时神色巨变,立刻挣扎起来,可无论他如何使劲,也不可能挣开腕粗的铁链。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道脚步声。
贺启川边下楼梯,边吹着曲调诡异的口哨,脸上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诡异。
“你醒了?”
贺启川穿着修身的白衬衫,愈发显得他宽肩窄腰。
一头黑发向后梳着,只有额间垂下几缕碎发。
他先是取下了腕上的手表,随手一扔,然后开始解衬衫上铂金的袖扣。
十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这个动作让他做起来显得格外禁欲。
不过慕珏完全没心情欣赏眼前的一幕,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贺启川,嗓音沙哑道:“为什么?”
贺启川将袖子拉到手肘处,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一声。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一旁拉过一个医疗推车,然后从上面拿起一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