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恶心的要命，哈哈哈哈……”
贺启川双眼泛红，“可惜啊，你要这样被恶心一辈子了。”
这一刻的慕珏，彻底从心底害怕起来。
他一直认为贺启川是憎恨他当初的抛弃，但从未想过他竟然，竟然会……
过了很久，慕珏垂下眸子道：“贺启川，我是你哥。”
贺启川听到这句话，神情变得扭曲起来，“谁要做你的弟弟，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
慕珏心痛的阖上双眼，不发一语。
贺启川红着眼眶，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暴戾，“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刻？”
慕珏缓缓睁开双眸，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贺启川抚上他的眉眼，过了很久后才喃喃道：“你的眼睛生的这么清澈，没有杂质……”
“也没有我。”
贺启川满目悲伤的看着他，“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九年了，你以为我不想走出来吗？”说着说着，他突然哽了一下，带着哭音道：“可我走不出来啊。”
贺启川俯下身，将微凉的脸庞埋在他的脖颈处，“我就这样漫长而毫无希望的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要走。”
慕珏感觉心底有一块他一直不想面对的角落，忽然被翘起了一块。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承认。
他明明一直都把贺启川当弟弟，从未想过有第二种可能。
可现在小家伙将自己的心硬生生的刨给他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贺启川就这样静静的趴了一会，然后又出去热了一碗粥端进来。
慕珏这次没有挣扎，而是让他一口一口的喂完了。
“我去医院了，下班了就回来。”说完，贺启川就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如果不是慕珏此时还被锁链禁锢着，两个人这般模样，倒像是新婚期夫夫一般。
贺启川没有吃饭，而是直接开车返回了医院。
下班回去的路上，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掉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两个小时后，贺启川开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
他先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脱掉大衣外套，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衬衣。
他解开袖口，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贺启川一直手托着，另一只手拿着叉子走到了床边。
“晚上吃蛋糕。”说完他就挖起一口喂到了慕珏嘴边。
慕珏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开了嘴。
贺启川笑了起来，等他咽下后开口问道：“好吃吗？”
慕珏面色平淡道：“好吃。”
贺启川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是我亲手做的。”他又喂了慕珏一口，“其实九年前，我也做了同样一块。”
慕珏的指尖一颤，想起了那日鲜血和奶油混在一起的场景。
“可是我现在却记不清，那天把它丢在哪里了。”
慕珏鼻间一酸，忍不住垂下眼帘。
从贺勇死的那刻起，他和贺启川就没有以后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能喂给你吃也是一样的。”贺启川的语气轻柔，“以后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做蛋糕给你吃，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乞求。
只要哥哥从现在起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哥哥爱过别人，他也什么都不计较了。
慕珏没有回答，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事到如今，”贺启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你还是不愿意。”
慕珏抬眸，“小川，你放了我吧。”
贺启川薄唇发颤，过了很久才道，“你让我放了你，可我要怎么放过我自己？”
他眼眶发红，神情间充满了隐忍与痛苦，“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魂不附体的日子了。”
贺启川拉起他的手，“所以求你了，也爱我好不好。”
他说的每个字还有每个眼神，都像是变成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死死的烫在了慕珏心口上。
其实贺启川离开的这一个下午，他想了很多很多。
从一开始，他确实只把小家伙当成目标。
可后来呢？他是不是也对当年的那个少年动了心？
答案他想了很久很久，可越想越绝望。
不爱吗，不爱会那般心甘情愿的替他去坐牢？
但爱了又如何，他最后的时间只剩下一年了。
“小川，对不起。”
贺启川神色瞬间变的狠戾起来，起身将手里的蛋糕狠狠砸在地上，“你能爱别人，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因为我是男人？因为你把我当做弟弟？”
贺启川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迅速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流窜着。
“慕珏，”他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哽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贺启川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心底的血肉像被利刃一刀刀剐成了碎片。
“可我都这样求你了，你却残忍的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的声音犹如负伤的野兽，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一般。
贺启川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慕珏就这么讨厌他。
慕珏看着他，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唇瓣动了动，过了很久吐出的依旧是那三个字——
“对不起。”
最后一丝希冀，从贺启川的眼底彻底湮灭。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想大笑，可是胸口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你真的……”贺启川闭上眼睛，敛去眼中的泪意，“真的很擅长让我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睁开眼，转身看向了慕珏。
“蛋糕没有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的神情十分平淡，平淡到刚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他越是这样，慕珏心里就难受。
他不说话，贺启川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里面是热腾腾的牛肉面。
第一口吃进嘴里，慕珏就隐约觉得十分熟悉，味道很像当初贺启川学校门口的那家面店。
“好吃吗？”贺启川又喂了他一口，“你走了以后，我又去吃了很多次才做出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