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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一身华丽宫装,鬓云高耸的俏丽女子,于案首下,便径直行了礼。

只瞧着却也是仪态万千,赏心悦目,福生悄无声息的窥视了一眼上首那人的神色,便悄悄的退进了阴影里。

若说这宫中,最是叫人不喜之人,却不是这京中出了名的刁蛮任性的永乐公主,而是这容貌性情皆约莫瞧着却是上乘的六公主。

只这蛇蝎美人却也是说的便是她这般的人儿,便是福生这大周天子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却也没少吃她的暗亏,故而便是稍显懦弱,

福生于这六公主却是能避则避,便是第一得意人却又如何,到底左右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罢了。

福生悄无声息的窥视了一眼上首那人,便慢慢的隐进了大殿的阴影里,不远不近,却是心下安稳了几分。

“夷儿来了,可是有甚事,缘何不与皇后说?”承平帝将手中的笔搁于桌案之上,面上虽无不悦,到底却也少了几分的宠爱。

武兰夷立于下首,姿态娉婷,却有几分遗世独立的仙儿气,俏丽的容颜虽少了几分牡丹的富贵之气,却是应了她的名儿,虽则清丽,却似空谷幽兰,引人注目。

只熟悉之人,却是知,白瞎了这么个好名儿,福生悄悄瞥了一眼,情不自禁的拉了拉衣袖,便是这炎炎夏日,竟也觉着有些许的冷意。

“父皇,前些日子五姐都已经嫁得了如意郎君,孩儿与五姐同岁,却是尚无名花。

孩儿自是不急,只母妃到底一片慈母心肠,故而孩儿却是,却是厚着脸皮来,探寻父皇的意思一二。”

武兰夷声音清雅,便是多有不妥之言论,听着竟也悦耳,倒不觉着刺耳。

承平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夷儿生辰在冬日里,与昌平虽是同岁,却是叫人觉着约莫要小一岁。

这事却是父皇之过,昌平之婚事是她自个儿来求的,朕却也不会厚此薄彼,夷儿的婚事,你自己又怎么看?”

心下虽有偏颇,只面上,承平帝却仍旧是一碗水尽量端平,他之子嗣与历代帝王相比,却是不上不下,到底却也不是寻常富家翁,与这小儿女的性情上虽有知晓,却也不多。

然到底却也是自个儿的孩儿,故而便是大多时候,却也娇宠。

武兰夷俏丽的面上无甚变化,只眼中却依然染上了妒色,只她素来于承平帝面前却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自是不会将心中恶意宣之于口,

微微半敛的眼眸,却也叫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却也不怪父皇,国事繁忙,孩儿的婚事不过是些许小事,只这却也是孩儿的终身大事,虽有孩儿些许的门第之见,到底孩儿却也不愿由着母妃将孩儿定与舅家,只母妃身体素来柔弱,孩儿却也不愿不孝,然舅家的表哥委实不是孩儿良人。

故而,故而孩儿方才斗胆来求见父皇。”

女孩儿的声音柔柔的,虽说不曾言他人不适,到底却也藏着委屈与无奈。

承平帝压了压太阳穴,到底却也是自个儿的女儿,便是有些许心计,却也不愿委屈了她去,只如今当真是国事繁忙,只觉着这身子竟有些乏了。

“张家的身份委实低了些,夷儿既是不愿,便罢了。你是大周的公主,自与寻常人家的女儿不同,你之婚事若你不愿,你母妃做不得主。

你却也不小了,可曾瞧上谁家的少年郎,可要父皇与你指婚?”

武兰夷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半垂着的眼眸闪过幽光,到底她却也不过是一不受宠的公主罢了,便是这天大的好事却又如何,左不过将来她却也是这大周的长公主,那至高的位子谁人坐又如何?

只是,只是,武兰夷飞快的抬起头来瞥了眼上首的承平帝,她却也是大周的公主,缘何旁人能享受的她却又如何不能拥有,故而,心下已然有了决定。

“父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缘不该如此,不知廉耻的,只,只是”,武兰夷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承平帝,见承平帝面上并无郁色,方才继续道,

“只是,孩儿虽无甚志向,却也想寻一个一心人。所以,肯请父皇于孩儿和李镜叔父家的李执赐婚。”

说罢,武兰夷便跪匐于地,其决心在明显不过。福生微微往阴影里复又退了几分,面上深色难测。

承平帝目光微沉,许久不曾言语,似是忘了下首尚有一人还跪着。

一时间大殿里却是静得出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承平帝似是第一次这般瞧着自己这个女儿,目光微沉,只眼神却是不曾离了下首跪着之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串念珠。

许是那目光太过沉重,压得人喘息不得,武兰夷终究还是期期艾艾的开了口,只到底听着却是有几分涩涩的,“父皇,儿与李执青梅竹马,互生情愫,还请父皇成全。”

额头重重的着地,将这一殿的寂静磕破,却又叫人越发的谨慎,不敢轻易发出丁点的声响。

“夷儿,既知不可为缘又偏为之?”

承平帝的声音沉沉的,似是平常,却又太过沉重,重得人心下生不起半点的违逆。

只,武兰夷的心中却是忽的生起诸多的不平,怒火差点烧光她的心智,指甲死死地掐进手心,却只得些许的清明。

武兰夷闭了闭眼睛,便是跪着,却也伸手悄悄压了压眼角,“父皇,孩儿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也不是父皇最器重的孩子,母族不过是因着母妃发家的土地主,比之天下百姓,这样的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孩儿应该满足的。”

武兰夷顿了顿,复又垂了垂眼眸,“只,情不知所起,孩儿素来不曾强求什么,皇兄皇姐们皆是自个儿的意中人,孩儿也想如他们一般,故而还请父皇成全。”

说罢,额头便重重的磕了下去,承平帝垂了垂眼眸,许久方才将手中的念珠复又收了起来,

声音微沉,眼眸微暗,“朕自由抉择,且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