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慎晚看到自己身边的玫瑰花瓣已开始了荡漾,她甚至看到了一圈一圈扩大开来涌向她的涟漪。
她并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径直向温泉池的另一侧移动,她像一只小小的水禽,脱离同伴之后明知道身后有只缓缓靠近的鳄鱼,还企图在不惊挠他的情况下悄悄地逃走。
此刻身为言虎的许卓南,刚才在一行人中本来就走在最后面。在听到口哨声时便顿下了脚步,在看到霍延东伸手从温泉池边拿起浴袍的时,直接转身便向假山后面温泉池的另一侧走去。
果然是她打的那个匪气十足的口哨,小痞子一般。
小家伙浸在玫瑰花瓣铺满的水池中,温泉中水雾缭绕,她像一个花仙子一般。白晳的肌肤,凝脂一般,漂亮的蝴蝶骨、盈盈纤腰以及那婀娜妖娆的身段,即使是茫茫的夜色、氤氲的泉水也无法掩藏。
从入水的那一瞬起,他的目标便非常明确——俘了她。
小家伙像受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开始并没有动,之后才开始不动声色地挪移。
看到她像只掉进猎网的小动物一般狡黠却徒劳地逃跑,他差点笑出声来。
与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其实挺好玩的。
她穿了套蓝条的分体比基尼泳装,一根细细的带子系以脖颈间,露出了后背白晳的大块肌肤,白皙光滑的脖颈处带的是那只笨笨虎,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在温泉池里愈发显得白皙诱人。在距她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他果断伸手,从后面直接逮住了她。
“往哪儿跑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他沉沉地笑着。
她冲他瞪着眼睛,但落在他的眼中,既顽皮又勾人。
她脑袋往后仰,拼命用两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却被他弯腰俯身捞了起来。她一下子脚离了地,感觉自己像无根可依的浮萍,伸出双臂便攀紧了他的脖颈,仿佛生怕他会一个不小心,会将她掉到水里,双腿也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腿。
他的唇角扬起浓浓的笑意,一分戏谑,一分玩世不恭,一分邪气逼人,还有七分得意洋洋。
她不安份地在怀里抗议,他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喑哑,“别乱动,否则……我不介意在这儿跟你玩场温泉play……”
他……雷慎晚的脑中,突想便想起了曾经在外星球他们在花海里的那场意外play,那时她便笃定他不敢的,哪知道他……他这个根本不知道下线在哪里的猪,是真的做得出来啊!她一想起就觉得脸皮要自燃了。
她只好像只八爪鱼一般吊在他身上,他十分的开心与得意,“想不想来点儿红酒?”
“不要!”她果断地拒绝。红酒,邪恶的助燃品。
“那就来杯牛奶!你一定渴了吧?”他直接替她做了决定,随之就按了温泉池假山边上的一个小猫头按钮,对端传来礼貌的问候声,就见他简明扼要地回答,“一杯牛奶,一杯红酒!玫瑰3号池。”
雷慎晚惊讶地望着他,显然,她们刚刚是不知道这儿还有这机关的,要不然,唐潇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地去拿饮品,害她落单落他手里。
趁他通话时,她悄悄地从他身上下来,假装在水中与花瓣嬉戏,准备伺机偷偷地远离他。他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伸出左手,一把将她扯住,拖抱在怀里,“乖点儿!再不乖就吃了你——”
对面的服务生显然并未挂断,听到此处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她恨恨地,想着刚才池水大幅响动的声音,还有他那令人想入菲菲的斥责,想想服务生在电流那端的揣测,真想咬他一口。
果然,那端传来服务生急切切地结束语,“先生,再见!祝您生活愉快!”
他按掉通话,像只袋鼠妈妈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家伙,唇角咧到了耳根。
“无耻!”她小声地嘀咕,他坏心眼地猛一松手,她一下子失重,大叫了一声,他却在最后那一刹那捞住了她,他猫捉耗子般使坏,她气愤地撩起池中的水向他袭击。
看着他一头的玫瑰花瓣,一脸的水花,她也被逗乐了。
他不动声色,任她折腾了一身的狼狈,也还是紧紧地兜着她,任她在水中闹着,非但没有半份的不悦,反而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
“小猫,你愈逃避,我愈有兴趣。你不知道么?有些东西,愈压抑愈适得其反!”
他将她置在温泉池边的石阶上,他站在水中,与她保持一般高的平视位置。小家伙仍然脑袋后仰,两只手抵在他的胸膛,一幅顽强抵抗要与他保持适当距离的样子。
他被气乐了,勾起唇,猛然偏过头,迅速地吻住她的唇……
一记不由分说的狼吻结束,某人满足地发出声声的喟叹。
那个顽劣不听话的小家伙,此刻也乖了好多。嗯,敢情以后就得这么收拾她!
“小乖,下来。泡一会儿,让身体放松一下。”
他搭了把手,她拍开了他的手,却自己跳了下来
“这个也不能泡太久,一会儿喝完牛奶,我们去睡大石炕。”
“……”
雷慎晚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嘟起的水润润的红唇,一幅对他恨恨的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双臂撑着温泉池边的石阶,沉沉地笑着,“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那双明眸瞪起来一点威力都没有吗?还大有一种抬眸一嗔百媚生的味道……”
雷慎晚感到颊边腾地热了起来,不再理他,双臂卡着池阶,让自己像株海藻一般地放空,漂在铺满玫瑰花的池水中。
服务生送来了红酒和牛奶,许卓南先拿过牛奶递给她,这个她倒没拒绝,牛奶的温度刚刚好,泡了半天温泉她本来就有些渴,一杯热牛奶下肚,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
服务生离开后,许卓南便建议她去了别的池。
作为言虎的许卓南先走出温泉池,雷慎晚出水时,他在池边已备好浴袍候着,随之将她像裹小朋友一般裹得严实,甚至还用毛巾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目光中的柔情以及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令雷慎晚脸红心跳,垂着头根本不敢与他直视。
还好,灯光并不太亮。
火红的宫灯,隐藏在小径上的树木之间,仅能照到来回的路和来往客人的身形。许卓南牵着雷慎晚走在小径上,在光与影的交叠缠绵中,许卓南的身材依旧引起池边的女士们的阵阵惊呼,雷慎晚甚至感到了有人在拍照。
走过服务台时,她停了下来,在服务台抽了条干净的浴巾,扔给他,“招蜂引蝶!”
某人“嗤嗤”地笑着,“这能遮住哪儿?还得招来蜂蝶,你帮我好不好?”
雷慎晚先是嫌弃地瞧了他一眼,随之像想到了什么,笑了下,最后将浴巾拿起,先是像他刚才待她一般,在他头上胡乱擦拭一番,然后,将浴巾兜盖在他头上,“盖住脸最好了。”
她似乎很开心,他便索性将那浴巾当成头巾,在脖子间还系了个结,然后揽着她,“知道啦!为夫以后在外面不抛头露面还不成么?”
为夫?雷慎晚没有说话。许卓南也自知这话说得忘了身份,没再继续。还好,这边的香薰池没人,他们又泡进了香薰池。
*
香薰池的两侧,是两排潇湘竹。此时宫灯随风摇曳,环境十分的幽雅。
后面便是spa馆,躺在香熏池中,能看到优雅的按摩师进进出出。
“言虎。”
“嗯?”
“你怎么会到学校里来教书呢?”
某人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她便放话道,“不许说混口饭或者是因为我之类的……”
许卓南:……那我说什么?前者确是他刚刚想说的,后者却是最真实的理由。
“呃——,唐三因为公事要找延东帮忙。但延东因为有课不能离开,我在岛上基本也就是闲人一个,唐三便提出让我帮他带半学期的课,所以——我应人之事喽。”他一本正经地陈述。
“哦。”雷慎晚其实也听不大懂,get到的重点,无非是唐丰因为有事相求霍延东,霍延东有课,所以言虎来替教了。
“我有一个请求。”她伸手抹了下额前的汗,温泉已泡得她满头是汗了。
他原本牵着她的手,听到此处将她扯入怀中,“对我还说什么求,直接吩咐说就好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都成。”
“会有点儿……无理。”
“我的小乖就是理。”
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黏腻。
“你……可不可以不住在学校公寓呀?”她仰着头望着他,目光中期盼与歉意共存,“因为那样,太尴尬了。”
他半天没言语,似乎在认真地考虑她的要求,最后他点点头。
“小乖!”他吻了吻她的脸颊,“你说了,我便答应。首先,答应你,在许卓南教授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出现在那座公寓。其次,我答应你尽量少住哪儿。但你知道,我不能完全地拒绝或是搬离,因为那样延东和学校会以为他们对我的待遇我不满意。那样会令他们对唐三不好交待……”
雷慎晚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双眼睛渐渐地变得像对弯月儿。
许卓南牵着她的手,两人向后舒服地躺在池边颈枕上,仰望星空。
夜空深邃,众星璀璨。
“言虎,你还会去那颗星星吗?”
“你想去吗?”
“我觉得那像是一个桃花源,又觉得那像是一个潘多拉。”
“小乖!想去哪儿,告诉我,哥哥一定陪你去!”
哥哥?
言虎大多时只会在床上逼她叫他哥哥,平素里,自称哥哥的时候很少,哥哥这个称谓似乎很温暖,那一瞬间,雷慎晚觉得言虎跟许卓南好像什么地方很像,可是具体什么地方像,她又说不出,更是不敢说,她怕她是因为个人主观原因产生的精神迷离。
*
之后,两人又去了石炕街。
一排排过去,尽是布满石炕的房间,他们选了一间情侣间。
热乎乎的石炕,踩上去脚底板暖暖的,很是舒服。
许卓南见她在石炕上跑来跑去,也不阻止,自己挑了个最边的位置,躺下,闭起了眼睛。
这是一处十分的幽静的地方,隐约能听到远处泡温泉的宾客嬉戏的声音,石板街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雷慎晚发现,言虎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坐在他旁边的石墩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他睡着的样子,他睡着的时候像只大猫,十分的温顺无害。
起初,她想悄悄的一走了之,但转念又想想,他一个人在这里,万一睡一晚上,岂不是要感冒了?再说,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坏人的眼睛得有多瞎哪!)
想了想,最终还是替他拿了条干净的浴巾过来,盖在他的肚子上。
“不要盖,热……”他伸手便扯掉了浴巾,将眼睛睁开条缝儿望着她,“你怎么不躺下?是要抱抱吗?来,这里。”他特意地将自己往边上靠靠,在身边给她留出了一大块位置。
雷慎晚真想踹他。
他闭着眼睛便沉沉地笑了,“是不是想踹我?你踹下试试!还有,你不许扔下我一个人逃跑了,如果我醒来,没看见你,你可给我记好了……我刚才答应你的就不作数了,回头我会天天住公寓。”
半梦半醒时还这么条理清楚地威胁她,她……
她起身都走到了门口,最终还是折了回来。
半小时后,她看见他动了一下,随之便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总是这样,睡眠与清醒之间切换时,从来都没有半分的过度。
他侧过身子,抬臂半撑着身子,“怎么样?还能看吗?”
“丑死了!”
他“哦”了一声,瞧了她一眼,然后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我是赢在别的方面喽……”
……这人真是,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
返程路过精油spa的时候,雷慎晚多看了两眼,身边的人便笑着说,“回到客房哥哥给你做!”
雷慎晚当时便石化了。
她瞬间清醒过来,七绕八绕的,她好像已经忘了来时的路了。
“我的房间好像不在这里?”
“你房间号是?”
“好像叫什么‘春从春游’……”
“哦——,春从春游夜专夜!”
雷慎晚:……
“那个房间已经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