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虎紧急去皇宫求见到皇帝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李二刚刚跟众文武议定了对策,正要散朝各自行动,手下来报说杜家仆人在宫门口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二还在腹议呢,杜少清这小子架子越来越大了,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亲自来说,派一个下人?你那下人无官无职的,像什么话?
可是当他皱着眉头听到杜少清出城之时,李二当场站起来骂娘,这小子寻死吗?这个时候趁夜出城去洛阳方向?
“深更半夜的,他出城做什么?难不成他以为一个人能够挡住侯君集的大军?”李二大声问道。
二虎吓得脸色苍白,额头见汗,强自镇定道:“回陛下,我家老爷听说了大皇子一家今早出城去洛阳省亲的消息,这才紧急出城追赶的,来不及跟陛下请命,让小的前来报信,可是……”
不等二虎说完可是,李二再次大发雷霆,李承乾一家出城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人禀报?百骑司何在?
内侍老高吓得面如土色:“是老奴失职,这就去查!”
“来不及了。
二虎,朕问你,消息是否可靠?你将情况原原本本说一遍,包括杜少清的出行情况跟判断。”李二对二虎说道。
二虎从早上碰到李承乾一家出城开始,快速将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还讲了杜少清带徒弟狄仁杰去救人的事情,忽略了狄仁杰比武的一段。
听完这些,李二沉默不语,心中在暗自盘算,怎么会这么巧?老大李承乾偏偏这时候选择举家出城?
到底是一种巧合,还是说跟侯君集约定好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坏了想,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对方也是有身份接触皇位的,万一这次侯君集谋反,目的就是扶持李承乾上位呢?
“陛下救命,医馆谢神医断定说,我家老爷师徒二人如果遇到敌人的大军,是决不可能从万军从中脱身的,求陛下救救我家老爷。”二虎哭求道,终于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喊了出来。
“废话,朕能不知道派人去救他?这个混账小子,知道危险还孤身犯险?真是添乱。”李二不满道。
二虎解释道:“陛下,老爷临行前叮嘱说,他打前站连夜追回大皇子一家,让小的求见您派人支援,一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说要家里瞒着公主,免得家人担忧。”
“行了,朕知道了,你立刻回去坐镇商会吧,杜少清的安全你不用担心了。”李二挥退了二虎。
随后目光扫过手下文武,一群年轻的小将已经按耐不住了,特别是杜荷,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请命带人追赶营救大哥杜少清。
“玄甲军李君羡,立即率领五百玄甲军,出长安追上杜少清,百骑司出一队精锐引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杜少清跟李承乾的性命。
薛礼随行,若有突发情况,薛礼有临机决断职权。”
李二点将薛礼,并且直接调五百玄甲军,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要知道玄甲精锐一直都保持着三千之数,五百人就是六分之一了。
他没有用杜荷,不是有偏见,而是对他说了一番话,“杜少清不在家,杜家一群老弱妇孺群龙无首,切不能出事,你回去看着帮扶一下。”
此时是在大殿上,杜荷还不糊涂,正色道:“陛下,长安城危机在眼前,杜荷身为武将,正是为国尽忠的时候,岂敢因私废公?
家里两位嫂嫂都不是凡人……”
“费什么话?朕命令你去!城防上如果真的需要,朕会派人传你的。”李二不耐挥退了杜荷。
处理了这个突发事件,李二朗声对手下众人道:“按照既定谋划,分头行动,明日我们君臣一同在长安城头会一会那乱臣贼子!”
另外一边,杜少清师徒趁着夜色,快马追击,奈何天公不作美,这晚乌云遮月,天地一片黑暗,好像预示着将要来到的危险一样,所以二人追击的速度不是很快。
一路上碰到驿站或者沿途人家都要下马敲门询问,一路走一路问的,直到黎明时分也没有追上。
眼看着前方就是百里驿站了,狄仁杰担忧道:“师父,如果这处百里驿还是没有的话,咱们这次的任务怕是危险了,军情说叛军一日即达,说不得咱们就会跟对方碰上。”
杜少清笑骂道:“你小子千万别乌鸦嘴,尽人事听天命吧,去叫门!”
在百里驿亮明身份,那驿丞恭敬将二人迎了进去,狄仁杰惊呼道:“师父快看,马车,这可是咱们一路上第一次见到,有希望。”
李承乾这次没有带金德曼随行,所以杜少清就问驿丞有没有一家三口投宿驿站。
这时驿站里面闪出两名魁梧大汉,上来纳头便拜:“拜见驸马爷!”
“你们是……?”杜少清不解的看着二人?莫非是自己以前在战场上的故旧?
“我二人乃是百骑司派来暗中保护皇长孙的,现在大皇子殿下带着夫人跟皇长孙正在此处投宿,不知驸马爷趁夜而来可是出事了?”
杜少清一听心中大安,好悬,还以为李承乾没带护卫呢,原来还是老皇帝稳妥,时时刻刻安排了人手保护孙儿。
不过怎么才两名?比起外孙女萱萱的一队百骑司可远远不如。
想到这个杜少清暗自窃喜,心说都说皇帝是女儿控,这孙子辈的也是偏爱孙女多些。
他却不知道,皇帝李二派一整队百骑司听命杜家,有一半的原因是冲杜少清这个女婿的,还不是因为杜家不用下人,导致人手不足,万一有个事情无人使唤。
“他们住哪间客房?带我去见他。”
“是,驸马爷请!”
狄仁杰伸手想要叫住师父的,毕竟大皇子是一家三口投宿,这闯进去算什么事?
可驿站不大,几人又步履匆匆雷厉风行,提醒都来不及。
杜少清倒好,直接过去推门大喊着李承乾的名字。
李承乾夫妇被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侯氏吓得抱住丈夫的手臂道:“夫君,莫不是遭了山匪?你看正在指名道姓叫你呢,是打劫的歹人吧?”
李承乾心中一惊,瞬间清醒,“夫人别怕,这是官家驿站,距离长安又近,天子脚下,谁人敢打……不对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是妹夫来了?”
翻身下床,李承乾打开了门,杜少清就要往里闯,李承乾赶忙拦住:“还真是妹夫,你怎么来了?别闯了,你嫂子跟孩子也在呢,成何体统?”
杜少清跑了一晚上,此时正是窝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呢,爆着粗口喊道:“还顾忌个屁的体统,赶快穿上衣服跟我们走,再不走你们一家子都要完蛋在这里。”
“什么??什么完蛋?出了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快点让我那侯家大嫂带着孩子出来,但愿现在咱们往长安逃还来得及,我追了一晚上,敌人如果连夜行军,啧啧,跑都跑不了!”杜少清也是急坏了,好在狄仁杰拉着,要不然他还真的闯进去了。
“你倒是说清楚呀,什么敌人?哪里来的?
夫人,你快点穿衣服出来,顺便把孩子也叫起来。”李承乾朝里面喊道。
杜少清镇静了一下,将李承乾拉到一边小声解释了一下,后者惊呼道:“你说谁?侯君集造反?这怎么可能?”
包括那两个百骑司的保镖也十分惊讶。
“我的天,别喊!你生怕暴露的轻是吗?”杜少清捂住了李承乾的嘴吼道。
抱着孩子刚要出门的侯氏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众人一看就知道瞒不住了。
“五妹夫,你说清楚,我爹爹他怎么了?”侯氏追问道。
杜少清为了节省时间,也不想再解释一遍,直白道:“洛阳都督侯君集起兵三万造反,一日内就要攻到长安城下……”
“绝对不可能,我爹爹对陛下忠心耿耿……”侯氏不信。
“行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些,再不走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洛阳来的叛军追上!
李承乾你跟象儿两人,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皇长孙,若是落进了叛军手里,这不恰恰是拿来要挟陛下就范的肉票吗?
快跟我走,别啰嗦了,我这边快马追了一夜,还上赶着骗你们不成?”杜少清不耐道。
狄仁杰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殿下,我们出城前陛下已经在召集文武筹备守城了。
咱们快走吧,你带着夫人跟孩子必须乘坐马车,如果敌人行军迅速的话,咱们回城这一百里路途,不一定跑得过他们呢,不敢再耽搁了。”
杜少清朝着门外喊道:“百里驿丞何在?速速给我们备好四匹加急良马,一炷香后出发。”
“不行,我不信爹爹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洛阳看看。”侯氏坚持道。
如果面前的不是李承乾的夫人,杜少清真想一巴掌抽过去,这特么什么败家娘们儿?关键时刻还在掉链子?不把丈夫跟孩子坑死是不罢休吗?
“够了!”杜少清大喝一声,“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形吗?
侯君集洛阳起兵造反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抄家灭族的大罪!
现在这个时间倒好,你们一家三口恰巧去洛阳省亲?你让陛下跟朝廷怎么想?会不会有人说,李承乾跟侯君集私通想要篡位?”
李承乾惊呼道:“妹夫,你没开玩笑?父皇他……”
“我是猜测,但人心难测,朝中人才济济,定然有人会这么说。
你如果真的跟侯君集碰上,无非两种结果。
其一,他趁机扣下你们父子两个,来个黄袍加身,打下长安拥立你上位,他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第一权臣。
其二,他自己有野心破城篡位,那就会拿下你们父子要挟陛下,成与不成,除了象儿他娘以外,你跟象儿都会被杀。”
李承乾听得脊背发寒,细思之下还真是只有这么两个结果。
侯氏听到抄家灭族的时候已经快被吓死了,拉住李承乾颤抖道:“夫君,咱们去拦住爹爹,劝他回头吧,千万不要犯傻去找死呀……”
杜少清实在无语了,回头对狄仁杰问道:“徒弟,会点穴功夫吗?实在不行就打晕她,再纠缠下去都得死。”
狄仁杰:……师父,你让我跟一个女子动手?是不是太粗鲁了些?
李承乾拉住夫人安慰道:“你爹爹能够起兵,定然是下定了决心,谁也劝不动的,走吧,咱们回长安,跟父皇那里求情,事后留他一命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众人都是见过战场的,心生警觉,杜少清惊呼道:“坏了!叛军已经赶到这里了,快走,快走!”
马蹄声越来越近,狄仁杰却冷静道:“不对师父,方向不对,这时长安方向来的马队,应该是增援的自己人。”
果然,众人来到驿站院子里,迎面碰上了追赶而来的玄甲军跟薛礼。
翻身下马,薛礼跟李君羡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我们一路追一路问,总算是赶上了。
陛下的死命令,要我们无论如何把你们一行人全都安全追回去,一路上没见人,还以为你们已经羊入虎口了呢。”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看来陛下比我还紧张呢,竟然出动了玄甲军!”
玄甲军副将跟过来禀报道:“将军,一夜奔袭,我等无事,但马儿已经到了极限,需要一刻钟饮马喂食。”
李君羡点头道:“好,原地修整一刻钟,百里驿丞何在?配合副将饮马喂食,随后跟我们一起撤回长安吧,这百里驿暂且弃置。”
说来也巧,恰恰就是这一刻钟的时间,三更做饭五更起行的侯君集大军,还真的在拂晓天亮的时候,行到了这百里驿以东十里处。
“不好,东面有动静!”狄仁杰内力最为深厚,第一个警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