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追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看着人群,他又仔细想了想,方才那个男人看到他时一瞬间的僵硬,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那个当年拐走白涂,前几日从他手中逃脱的黑袍人。
弟子追出来,就看见男人站在门口,表情高深莫测,眼中满是冷意,顿时瑟缩了一下,心想是谁惹怒了他。
“掌门,您……”
男人沉声道:“我们过来时门口站着的那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男人,去找,找到马上带回来,要活的。”
弟子应下,“是,我马上带人去找,您先去休息吧。”
这弟子记忆力好记得,将白疏的脸记得清清楚楚,男子放心地回去,垂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着。
抓到那个男人就能找到白涂了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抓回去,会对她好吗?
他这五十年来每一刻都在想着找到她,想她想到发疯,可当真的快要找到她了,他又胆怯了。
如果,如果她出事了,该怎么办?
如果她不记得他了,该怎么办?
毕竟,他只存在在她五十年前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刚刚入门修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为她做,她就不见了。
这样的他怎么能让她记忆深刻。
男人到了房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本书,封皮已经花了,折痕明显,若是用力一点就会掉下来了,边边角角起了毛。
看起来是经常翻阅,也看得出来是保存得很好。
男人小心翼翼地摸着封面,打开一页,却没将里面的字看进去。
这还是五十年前她送给他的,当时他瞧不起木灵根,收下来之后就扔到了一边根本没翻阅过。
后来她不见了,他每日都想着她,也是在那时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睹物思人,唯有这一本他瞧不上的功法,能让他真真切切地放在手里怀念她。
他一直在想,若是他当时没有着急着修炼,而是跟她一起去集市,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挽救。
把人找回来,就算她不记得他了,就算她已经嫁于他人,他也要不计一切把她抢回来,让她牢牢记住他。
白疏逃离那家酒楼,跟着人群走居然碰见了在买炸串的白涂和罗博。
看着白涂两只手拿满了炸串,罗博控制不住自己张嘴去咬还冒烟的炸串,结果被疼到直呼气,白疏气不打一处来。
说着来找人,结果把他落在一边自己悠闲地吃东西。
他匆匆走过去,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我不见了你们还在这里吃东西?”
白涂将炸牛肉稍微吹凉,一口一串,辣椒面、花椒粉和自然在嘴里炸开来,好吃的让她眯起了眼睛,随意地回答:“你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又不是小孩子,害怕你被人贩子拐走不成?”
白疏一噎,他是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但是会被你家小孩抓走啊!
到时候他铁定要受一番苦。
罗博张嘴呼了一会儿气,吃了一根烤串后眼睛迸发出惊人的光,又吃了一串,一串接着一串,很快赶上了白涂的速度。
白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一根人参,学别人吃什么肉,浇浇水施施肥晒晒太阳不就好了。”
罗博被他吓得前后左右都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这才松口气,在白疏耳边小声说:“你不准再暴露我的身份,要是我被人抓走去炼药,我就……我下辈子也不会放过你!”
白疏哼了一声,夺走他手上的炸串。
新发现的美味被夺走,罗博气鼓鼓,一鼓作气地把炸串全吃完了,上下打量他几眼狐疑地问:“你怎么离开一会儿这么狼狈?”
“我一直在找你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能不狼狈吗,倒是你们一点也不着急,白瞎了我操的心。”白疏哼一声,吃掉炸串伸手去拿白涂的。
白涂机警地退后一步,目光警惕。
“你不是有结界吗?”
白疏别开脸,他怎么敢把结界撑起来,那么多人还不得被小孩发现了。
没事都吸引不了白涂了,她觉得白疏离开之后回来,有点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疏一口否认:“没有,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
白涂:“你刚刚去哪了?”
白疏:“被人流冲散了,一直在找你们。”
白涂:“真的?”
白疏:“当然,我是你二叔会骗你吗?”
白涂:“呵呵。”
白疏感受到了侄女的不信任,虽然心虚,但也不会告诉她刚刚在哪见到了小孩,谁让她这么悠闲,这回儿非得让她在城里找几圈。
炸串吃完,白涂在隔壁买了碗豆花,吃了一般抬头认真地看着白疏,“我还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白疏耸肩,一脸无畏,“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见他如此,白涂眉头皱了皱,难道真的没有?
“真没有吗?”
“没有。”
“好吧。”
白疏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听见白涂说:“我还以为你看见幸运故意不告诉我。”
白疏:“……”
这侄女怎么这么聪明?
不能再说了,再说就露馅了。
为了让她找不到男人,白疏特地带着他们绕弯,绕开了那家男人入住的酒楼。
城里的人真的很多,一眼望去全是人,很多穿着统一的修士,都是门派弟子。
但更多的还是散修。
虽然金丹期的修士就已经辟谷了,但城里的酒楼食厮还是特别火爆。
三人找到一个卖牛肉面的小摊解决午饭。
白涂速度极快地干掉一碗面,又让老板再上一碗,等待的时候听周围人聊天。
大多是些门派秘辛,她竖着耳朵倒是听得有滋有味。
白疏虽然可以辟谷,但也爱吃凡间的东西,一边吃一边说:“我怎么不知道侄女这么八卦?”
白涂:“你不必知道太多,知道我拳头硬就行。”
白疏:“……”脸在隐隐作痛。
隔壁和人拼桌的散修开口:“这位道友,听说涂门这次也来了,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