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鸢尾犹豫了许久。最后。到底还是给顾谨言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没多久，那边就通了。
“到家了？”
顾谨言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从那头传了过来。
鸢尾轻轻“嗯”了一声，“……刚到。”
而后，就没了下文。
顾谨言也沉默了一小会时间，才出声，“在家好好休息。”
“……嗯。”鸢尾还是只做最简单的回应。
“还在生气？”顾谨言听出了鸢尾心里的不愉快。
“嗯？”鸢尾一怔。连忙否认道：“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顾谨言似乎在电话那头轻笑了笑，“那就好。”
正当这会儿。鸢尾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小尾巴。赶紧出来吃草莓！再不吃，就要被你弟弟妹妹啃光了啊！”
陈玉在外面提醒她。
“来了！！”鸢尾应了一声，忙同电话那头的顾谨言道：“我奶奶叫我吃水果了，我先挂了。”
还不等顾谨言说一句道别的话。鸢尾已经兀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顾谨言还有小片刻的怔忡。
他微敛眉。
挂这么快，这小丫头当自己是山洪猛兽了？再说。就算真是山洪猛兽，这还隔着千山万水呢。他也不能把她怎样？
鸢尾挂上电话，看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能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还完全不在节奏之中。
她明明是那样的期待他的声音。可面对他的问题，她还是认怂的选择了逃避。
她生气吗？
她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生气？！
可她不生气吗？如果不生气的话，她这会儿心里又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小尾巴？真不吃啊？”陈玉又在外面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鸢尾放下手机，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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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放假在家的这些日子，几乎就跟着林七七四处鬼混了，轮番约着从前的那群狐朋狗友们出来聚会，几乎每一天都闹得很晚才回家。
暮楚倒是随她去，知道这小妮子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原则，所以也不太管束着她，只要她能按时按点的回家就行了。
时间这么一晃，就到年三十了。
外面都已经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起，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和喜庆的剪纸，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着，好不热闹。
年夜饭后，日林就带着小晨曦去院子里放烟花去了，鸢尾没有参与，她只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看着。
七彩的烟花，冲破天际，散开成一朵朵绚烂的花儿，五光十色，照应着下面日林和晨曦两张稚气的小脸蛋儿，他们俩笑得像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天使。
晨曦欣喜若狂的在一旁鼓掌欢呼，“哥哥好棒！！”
日林看着她呵呵笑着。
彩光下，那一幕美好得让鸢尾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替他们把这一幕给留了下来。
“咔擦——”一声，两个人的笑脸，定格在了她的手机里。
正端详之际，倏尔，一个电话蹦了进来。
来电显示，顾谨言。
那一刻，鸢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叮铃——叮铃——叮铃————”
当铃声响过第四声的时候，鸢尾这才假装慢吞吞的把电话接了起来。
那头，首先闯入她耳中来的是“轰隆隆”的鞭炮声，与她这边的鞭炮声节奏几乎一致。
“在放烟花？”
顾谨言问电话这头的她。
“……嗯。”鸢尾应了一声，“你呢？也在放烟花啊？”
“我？这么老了，早就不放烟花了，那是你们小孩子玩的东西。”
“你很老吗？也不过三十四而已。”
鸢尾不喜欢他的这句话，又纠正道：“而且我也不小了，马上就成-年了。”
“相对你而言，我是很老。相对我而言，你是很小。”顾谨言轻笑的说着。
鸢尾的心，却变得格外沉重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顾谨言的这句话里，其实是话中有话。
“刚好零点，小尾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手机这头，以及手机那头，全被鞭炮声轰炸着，几乎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鸢尾轻轻地对着电话里说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连她也没有听到，因为，全被鞭炮声给淹没了。
所以，她知道，对面的男人，也不可能会听到她说的那三个字。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听到的。
*****
年后，是挨家挨户的拜年。
大年初三，全家大大小小的五口人，大包小包的回到了a市，给楼家爷爷奶奶们拜年。
a市……
鸢尾有些敏感。
她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也在这座城市里。
“小尾巴，怎么回事啊？感觉一回这个家里，你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
王绮丽一眼就瞧出了孙女的不对劲来。
“啊？没有啊！”鸢尾连忙摇头否认。
“还说没有，奶奶我都瞧出来了！”王绮丽说着，又看向暮楚和楼司沉，“你们俩怎么做孩子父母的？人家心情不好，你们也不知道给人家开导开导？”
其实，暮楚也好几次发现，他们家这位小少女已经有心事了，可孩子不愿意说，她也实在不好去过多的盘问。
王绮丽挪着屁股坐到了鸢尾身边来，“宝贝，你跟奶奶说说，是不是去了新学校有些不适应啊？”
鸢尾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讷讷的点了点脑袋，“可能……”
暮楚坐在一旁倒是认真听着，一听女儿说这话，她也不由有些心疼起来了，“小尾巴，若你实在不喜欢在c市读书的话，咱们就再转回来。我也不是非让你考音乐学院不可的。”
“……转学？”鸢尾愣了一愣。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在放假之前就想过了。
从她开始知道那个男人在刻意躲避着自己开始，鸢尾就一直在纠结于这件事。
她是不是应该主动远离他，远离他所在的城市，那样，她就不会越错越多，越陷越深……
“我……我再考虑考虑！”
鸢尾没有一口应下来，因为，她心里一直都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她给自己的迟疑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七七还在c市呢，她是为我才转过去的，我总不能把她抛弃了？我先跟她商量商量。”
鸢尾想，若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c市，那她肯定会要操刀砍她的，所以，这么不厚道，不讲义气的事情，她是不能做的，哪怕是要回来，也得带着她一块儿回来！
谁让她们俩就是一个锅，一个盖呢！
“对了，你谨言爸爸这会儿也在a市呢，下午你去他那拜个年。”暮楚忽而想起这件事来。
鸢尾一震，坐直了身子，“我去？我一个人去？”
“让李叔叔送你过去！”楼司沉道。
李叔叔是楼家的司机。
“你们俩都不去？”
“我下午还有事。”暮楚要去墓地给她死去的母亲拜年。
这事儿她不敢在王绮丽面前提，倒不是怕她，而是不想大过年的惹她老人家不开心。
楼司沉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说话。
鸢尾见这形势就知道这事儿基本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毕竟，今儿不拜年，他们明儿一大早就要回s市去了。
下午，鸢尾拎着大包小包，在司机李叔叔的护送下，往顾谨言的家里去了。
暮楚有提醒她，去之间先跟顾谨言联系，但鸢尾并没有依照暮楚说的做。
她没有打电话。
她想，在家也好，不在家也罢。
或者，不在家……更好。
那样，就免于再见面了，也就免于尴尬了。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面貌和心情面对他。
站在他家门外，鸢尾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然而，门铃响过，没有人回应。
鸢尾长长的松了口气儿，但心里却又明显的燃起一种重重的失落感。
他到底是没在家的！
今儿终于不用和他见面了，却也到底是见不到他了。
鸢尾掩不住有些落寞，她转身，预备离开，却倏尔，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来，“小尾巴？”
鸢尾一愣。
回头，就见那扇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而他，湿着头发，裹着一件白色浴袍，有些狼狈的看着她。
短发还一片浸湿，显然是没来得及擦干的，还有水珠在一滴一滴往地上滴着。
他自然不会告诉鸢尾，他在浴室里沐浴的时候，就在浴室的显示屏里见到了这小丫头的身影，所以才随意裹了件浴袍就出来了，因为急着给她开门的缘故，以至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出来了。
但他还是得说，这小丫头一点耐心都没有，铃声不过才响了三声，她居然就转身要走。
顾谨言实在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想着要跟他来拜年的。
太不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