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内瓦。
这一个多月,何子鸿焦头烂额。
没坐上副会长这个位置之前,何子鸿并不觉得会长的位置有多么难坐。
因为国际生物研究会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长老院决定的,议一议,投个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会长,其实就是个计票的,回头别忘了把自己那票也算上,就差不多齐活儿了。
之前一个九十岁老头能应付的事情,何子鸿认为自己这个七十岁的老头,没道理应付不过来。
结果真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才知道厉害。
事儿比之前想象的多,格局不一样了,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但这些还行,何子鸿能应付。
主要,是愁的。
为什么愁,没钱。
国际生物研究会,早些年资金还是雄厚的,因为有骑士团时期的家底。
后来历经几次改革,去宗教化,办事是没那么多掣肘了,也更像一个国际化组织了,可宗教那边的赞助,也慢慢断了。
目前国际生物研究会的资金,在帐上走的,主要有两条路子。
一个是成员国的会员费,另一个是财团赞助。
其中会员费的缴纳,每个国家不一样。
主要是根据这个国家,用了属于多少国际生物研究会的科研专利,等于是知识产权领域的专利费。
不过有不少国家,专利技术其实是偷着用的,不一定认账,而这笔专利费,大部分又需要支付给研发的科研团队。
再加上新科研的投资,反正这笔钱,收入和支出一换算,这几年勉强打平。
财团赞助,看起来很美好,但人家都不是白给钱的。
绝大部分的赞助,都是某个生物学家团队拉过来的,同时也是指定这个生物学家团队专用的。
按规定,这种赞助会里不抽成,只是明面上走个帐。
比如狄鸿哲,北欧某大国皇室的赞助,都是归他的科研团队专款专用。
国际生物研究会明面上的好处,就是这笔钱会在会里的账上待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是理论上的利益点。
要是换成金融投资公司,账上但凡能有钱,钱就能去生钱,这个不叫事儿。
可问题这是国际生研究会,一群生物学家,根本没这脑子,也没这个胆子。
所以这个利益点,也就仅仅存在于理论上。
当然了,一旦获得赞助的团队研发成功,变成专利,那这个专利研究会占比,以后能生钱。
但这个周期,那就实在是太长了。
而真正落在国际生物研究会公账上的赞助,其实很少。
研究会工作人员人吃马嚼的,在加上场地费用,也就差不多没了。
所以奇异生灵这个业务,对最近几年的国际生物研究会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目前整体资金流还不多,但看起来是个朝阳产业,前景很好。
对于这群生物学家来说,烧钱那个个是一把好手,能挣钱,那可就太难了。
除了钱的问题之外,因为奇异生灵本身的各种特殊性,这个业务还能反哺科研领域,大大促进研究会各项专利技术的诞生。
所以主导这个业务的苗光启,一路从排名倒数第二的长老,升为大长老。
要不是实在太年轻了,六十岁都不到,会长的位置都是他的。
结果两个月前,在阿尔泰山,这个项目折戟沉沙,赔了两亿七千万美金。
当时办事的时候,何子鸿没顾那么多,一心想解决这项全球危机。
结果等账单呈上来,何子鸿本来就没剩下几根的黑头发,一下子全白了。
这拯救世界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最后的桃子,还被中科院给摘了。
虽然这个结果,何子鸿从个人感情上是接受的,毕竟是祖国嘛,可如今屁股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可真是如坐针毡。
眼下,奇异生灵的专项资金已经空了,帖进去的五千万,那是国际生物研究会最后的家底。
整个研究会,账上只剩下一千多万美金了。
这点钱给一户人家,那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一个国际性组织来说,那就跟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这段时间,什么狄鸿哲,什么苗光启,什么外兴安岭,何子鸿都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想办法筹钱,这才是正事儿。
最近这段时间,何子鸿午觉是没得睡了。
下午一点多实在是乏了,就让自己的女助理冲一杯浓咖啡,对付过去。
这正喝着咖啡呢,办公桌上电话就响了。
一接,苗光启的。
“尼泊尔那个案子,印度和尼泊尔两国政府联合报价很高。”苗光启在电话那头说道,“不过给猎人的那一千万美金,是不能赊账的,现结。所以这笔钱,请何会长先到位。”
“苗长老觉得,这件事有把握吗?”何子鸿问道。
“何会长不是跟林朔合作过吗?”苗光启反问了一句。
“原来请得是林朔啊。”何子鸿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不仅仅是林朔,还有曹余生,这是猎门两个魁首共同行动。”
“两个魁首,那一千万美金够吗?”
“曹余生的费用,我已经用私人关系抹掉了。”
“哦,那实在是有劳苗长老了。”
“没事。不过何会长,我的个人档案你要是看完了,请记得放回去。”
“嗯?苗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何会长,以后你要是想知道有关于我的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我苗光启,一定知无不言。”
咔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何子鸿举着听筒,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
苗光启这个人,目前还不是他何子鸿能动得了的。
相反,他还需要仰仗苗光启,继续把奇异生灵项目跑起来,填补研究会账面上的亏空。
别说苗光启了,就连狄鸿哲,也因为缺乏证据动不了。
何子鸿叹了口气,将杯中的浓咖啡一饮而尽。
……
青海湖边的苏家祖宅里,林朔话说到一半,伸出手来,把桌上小八抱过来,捧在自己怀里。
小八好像有些受打击,跟个小孩儿似的,缩在林朔怀里一言不发。
林朔一边轻轻摸着小八的羽毛,一边说道:“我们猎门自古以来,基本上每个家族,都会豢养自家的奇异生灵。
之前在外兴安岭,刘顺福这样的牧门,以前也是猎门的一部分,后来分出去了。
牧门放牧的,叫牧兽,而我们猎门豢养的,叫豢灵。
叫法不同,其实是一回事。
以如今的六大家为例,我林家的豢灵,就是小八这样的黑凤。
还有章家的白狼、苗家的地龙、云家的神鹿、苏家的天蚕。
而六大家里面,最厉害的豢灵,就是曹家的飞尸,也叫白首飞尸。
曹家,是在三百年前的平辈盟礼上,跻身猎门六大家的。
当时,除了他们家主曹冠中一身能耐确实不俗之外,他们的豢灵白首飞尸,起了重要作用。
白首飞尸当时的表现,对其他猎门家族的豢灵,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在此之前,我们几大家中战斗力最强的豢灵,是章家的白狼。
而三百年前的那场盟礼,曹家飞尸一下子就杀死了三头白狼,而且据记载,过程非常快,就是一个照面。
从此以后,门里公认,猎门牧门加在一块,无论是豢灵还是牧兽,曹家飞尸举世无双。
而十五年前曹家主脉断绝这件事儿,罪魁祸首,也是一只白首飞尸。
这只飞尸,据说很特别,到底怎么个特别法,还得请教曹家主,才能知道。”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Anne这时候说道:“我听说,之前曹家分支想要替代主脉成为六大家之一,阻力一度非常大,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飞尸?”
“是啊。”林朔微微颔首,缓缓说道,“飞尸驾驭之法,这是曹家主脉的不传之秘,别说我们其他五大家不清楚,就连曹家分支都没有掌握。
这其中的道理,跟你们苏家的‘圈地禁锢’一样。
后来曹家主脉传人死绝了,宅子也被烧光了,这飞尸驾驭之法,自然也就失传了。
曹家,失去了最大的绝活,整体实力大为下降。
跟苏家三十前不一样,苏家当时虽然也差点灭门,但还有苏同济苏同渡兄弟俩在。
这两兄弟一身能耐摆在那里,门里没人敢说什么。
而曹家,主脉一完,是真没什么人了。
门里其他家族,自然就不服气了。
这家不服气,那家也不服气,谁都想填这个缺。
当时我爹一方面是怕猎门因为这个事儿乱了,另一方面曹余生又是他结拜兄弟,于是划下道儿来,让曹家供奉范平安接他十招。
我爹那意思,是想证明曹家分支也是不赖的,撑得起六大家的门面。
结果范平安那十招接得嘛……
反正算是接住了。
曹家分支因此代替主脉,把六大家的招牌,又挂了十五年。
不过明年这道坎,我看曹家悬了。
当然了,不仅仅是他们曹家。
你们苏家、章家,还有我母亲所在的云家,现如今都够呛。
搞不好,明年龙抬头那天,是猎门数千年未有的大洗牌。”
随着林朔的这番话,整个房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大家都满腹心事。
林朔见气氛有些压抑,笑了笑:“好了,有点儿扯远了,我们还是先顾好目前的这只白首飞尸吧。念秋,你去订四张飞燕京的机票,我们去亲自拜会一下曹家主。”
“好的。”Anne连忙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