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六**悍马,隔着也就二三十米,一前一后在红沙漠里行驶着。
如今车轮子底下碾的,可就是真正的沙漠了。
这种路面吃马力,又容易打滑,车开不快,两辆车都开了六轮制动,发动机吼声震天。
可车厢隔音再好,外面噪音再大,也瞒不住Anne的耳朵。
前面那辆车里,贺永昌和金问兰为苗成云和云秀儿的婚事道理说尽,操碎了心。
后面这辆车里,Anne就开始同步直播上了,把几人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林朔听得是痛心疾首:“这帮人的职业操守真的是有问题,这正在狩猎呢,正事儿不聊,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云秀儿和苗成云也就罢了,怎么贺永昌和金问兰也这么不靠谱呢?”
“行啦。”魏行山这会儿正眉飞色舞呢,“老林你看看你身后,两个老婆坐着,还有一个苗阿姨憋着给你爹做小,咱这辆车也正经不起来啊?”
“你小子怎么这么高兴啊?”林朔白了魏行山一眼,“是不是听到金问兰对你还有意思,这就开始得意忘形了?我跟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想脚踏两只船,你得有这个能耐,知道吗?”
“哎!两位师娘,你们听听啊,这都不是人话了啊!”魏行山叫道。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们师徒俩就是一路货色。”Anne说道,“都是欠收拾。”
“可我和Anne收拾林朔,那是在床上。”狄兰说道,“你魏行山回头挨收拾,那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哎呀狄兰,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呢?”Anne抱怨道,“羞不羞呀。”
狄兰吐了吐舌头,然后对Anne咬了一阵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美女在一块嗤嗤笑了起来。
魏行山扭头看了林朔一眼:“你看,正经得起来吗?”
“行了。”林朔摆了摆手,“开你的车。”
“林朔,停车!”苗小仙忽然叫道。
“怎么了?”
“我好像要吐!”
……
开着车去狩猎,这待遇林朔以前没享受过,原以为这是件好事,毕竟省力。
可眼下看来,凡事都有两面性,脚下的力是省了,可整出来的幺蛾子也不少。
也就一天一夜时间,前面那辆车,苗成云一直醉醺醺的,就没清醒过多少时候,云秀儿两夜没睡,状态大打折扣。
自己这辆车,苗家姑侄俩按说是不错的即战力,结果吐了一路,脸色这会儿都开始发青了。
就他们这个状态,真遇上了多佛恶魔,也不知道是谁狩猎谁。
所以林朔虽然嘴上一直没闲着,心里那是绷着一根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鼻子也是醒着的。
红沙漠名不虚传,这里的沙子微微泛红,车子一旦开进来,恍惚间就好像到了外星球似的。
地势也不像饥饿草原上那么平坦了,开始出现一座座沙丘。
这儿的沙丘,跟一般沙漠里的还不一样,是新月型的沙壠。
这种沙丘的形成,是因为这里风向特殊。
在两组风向成锐角斜交的情况下,沙丘一翼向前延伸很长,而另一翼相对停止前进,最终甚至消失。
延伸的一翼,就发展成为沙壠。
这种沙壠高度十米左右,长度不一,从数百米到几公里都有。一侧坡度平缓,另一侧就刀削下去似的,几乎直上直下。
这种沙丘远远看着挺漂亮,可在上面开车就比较坑人了。
开着开着,车一旦过了坡,头朝下就掉下去了。
好在一开始遇到的沙壠不高,掉了一两次车没事儿,后来也就知道了,得稍微绕着点儿开。
只是这么摔了几次车,又各种拐弯绕路,车走得不是直线,苗雪萍和苗小仙姑侄俩受不了了。
两颗漂亮的脑袋伸到车窗外,那是洒了一路。
就这么吐着吐着,到了这天下午,两人就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了,迷迷糊糊地睡着,神智不清。
按说狩猎小队里既然有苗家人,那苗家人就是队里的医生,如今倒好,其他人没事儿,医生先病倒了。
幸亏这辆车上,还有Anne在,车子上的物资也是苗光启亲自准备的。
沙漠上狩猎,脱水很正常,所以苗光启的准备有针对性,医疗包里有盐水。
给姑侄俩挂上生理盐水,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天又快黑了。
这一天开下来,魏行山看了看仪表盘,自己这群人往红沙漠深处开了有两百多公里,但因为要绕开沙壠,其实挺进深度也就一百公里左右。
而这里,就是事发地点附近了。
魏行山算了算,就这样一个来回,车上带着的油正好差不多。
要是再去其他地方搜索什么的,那就不行了。
而就在天马上要黑下来的时候,远处的那条油气管道,消失了。
这跟油气管道是架设在地面上的,这会儿,正好钻进一个高大的沙壠里头,埋上了。
这座沙壠,是今天魏行山见过的最高的沙壠。
高度得有三十多米,就跟一座小型山脉似的。
管道从这头钻进去大家看得见,再从哪儿钻出来,那就不知道了。
所以开到这儿,就算是到地儿了,车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回去的油不够。
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两条腿了。
……
杨拓这两天,算是难得清闲。
狄兰跟着林朔去红沙漠狩猎了,然后很快就传过来消息,两人完婚了。
所以杨院士这趟跟着来昆仑山下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部分。
有林朔按时吃药的承诺,所以女阎王这事儿,暂时算是平息了。
他这趟来,其实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代表官方,参与猎门的平辈盟礼,开幕仪式上得说两句话,剪个彩什么的。
不过这事儿还有二十来天,所以杨拓这会儿暂时没事儿。
想想自己也很多年没休假了,这二十来天,杨拓就不打算回去了,而是把未婚妻叫过来,两人在这儿算是提前渡蜜月。
杨拓的未婚妻是兰州人,姓陈,在大学里担任讲师,两人婚期定的是今年三月份。
杨拓因为大脑病症的关系,体会不到浪漫的情绪,不过他想着这儿既有昆仑山又有青海湖,还有一片老宅子,陈老师应该喜欢。
也确实不出他所料,苏家老宅都是古建筑,环境安静,伙食也不错,住这里还不要钱,会过日子的陈老师很满意。
过了几天卿卿我我的日子,未来夫人很高兴,而杨拓却体会不到什么乐趣。
他对自己这位未婚妻,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他无法体会这两种情绪,他只知道正常人是这么过日子的,他也得这么做。
这样对未婚妻肯定不公平,所以他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体贴一些。
这天晚上,陈老师发话了,说杨拓一个大男人,整天腻在老婆身边没出息,让他出去走一走,要有正常人的交际。
于是杨拓就走进了国际奇异生灵研究会驻亚洲区的办公室,看到了在里面忙碌的三个人。
曹余生、苗光启、曹冕。
“你来得正好。”苗光启招了招手,让杨拓坐下来。
“苗先生。”杨拓自然认识这位国际生物研究会的长老,“你们好像挺忙的?”
“是啊。”曹余生说道,“我们正在对红沙漠这起案件的事发地点,进行一些分析,杨拓你这个中科院院士也一起来吧。”
“好的。”杨拓也不客气,而是坐下身来,问道,“进行到哪儿了?”
“无论是卫星照片还是侦察机,都找不到具体的事发地点,这点很奇怪。”曹余生介绍道,“按说沙漠上没有什么遮盖物,什么东西都是一览无余的。可这次从天上看看不出蹊跷,人进去一批失踪一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苗先生和曹家主,有什么想法吗?”杨拓又问道。
“地底下呗。”苗光启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朝向杨拓,指着上面说道,“你看啊,这个地方,最近几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沙壠,看着尺寸,高度得有三十米以上了,长度更是绵延一百多公里。
俄罗斯通往伊朗的油气管道,在这里的这一截,被埋得严严实实。
其他任何地方,就算有沙壠埋住了管道,也没这儿这么多。
所以我们估计,事发地点,大概率在这里。 ”
“在地底下应该没什么疑问,可作案动机呢?”曹余生说道,“多佛恶魔在这盘亘了那么多年,唐朝时期就有记载了,这是头地底生物。
按历史上的记载来看,它本身在地表并不活跃,几千年以来,在地表的捕食记录也就那么几起而已。
所以它在地表上作案,这是个偶然事件。既然是偶然事件,必然会有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另外,它既然是头地底生物,那么它的老巢在哪儿,是什么结构?这些情报都很重要。”
“说起地底结构,倒不是完全没有线索。”杨拓说道,“从大陆板块漂移论来说,中亚这片地方,以前是海洋。
那儿的里海、咸海,都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后来成为陆地之后,也都是结构相对紧密的盐碱地,土地不肥沃,再加上雨水少,农耕生产很困难,只能放牧。
这种地理特征,地下想要有巨大空间洞穴,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地底下的结构,我们可以多考虑一下人文因素。
人类活动对环境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红沙漠之前虽然土地不肥沃,但也没那么荒芜。如今成了一片沙漠,主要是因为过度放牧。
有人就有城,是不是有古城遗址什么的,被埋在地下了?”
“没错,那边等于欧亚大陆的桥梁,人类活动一向是很频繁的。”苗光启说道,“塔克拉玛干那头多佛恶魔,当年被发现的时候,也是在地下的一座古城遗址。 ”
曹余生说道:“可红沙漠这片土地自古以来,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啊,主要是被游牧民族占据,没文字留下来。中西方对那里的史料记载,也一直是语焉不详,甚至互相矛盾。想要知道地底下埋着什么,那就得靠猜咯。”
“反正不可能是唐代以后的。”苗光启说道,“既然唐代就有多佛恶魔从地底现身的记载,那说明它的巢穴,肯定是唐代以前形成的。”
“匈奴?”曹余生说道,“北匈奴被汉朝赶跑之后,倒确实在这儿休养生息了一百多年,国家规模也还可以,应该是有大型古城池的,而后来的考古发掘,都没发现这些城池。”
“八九不离十。”苗光启点了点头,“目前主流历史学者认为,匈奴在红沙漠附近待了一百多年,恢复了一定国力之后,大举西迁,造成了欧洲历史上第一次**。欧洲人被匈奴人赶着东奔西跑,史称民族大迁徙,最后压垮了西罗马帝国。”
“如果是匈奴遗址的话,那最好有图纸。”杨拓说道,“匈奴王城的建筑图纸,得给林朔他们一份。哪怕城池不一样,但既然是同一个民族的城池,大体结构和风格,应该是差不多的,至少可以参考,免得到了地底下两眼一抹黑。”
“我这就安排。”苗光启站起身来,一边拿出了怀里的手机,“走空投,希望能赶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