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来钟,距离婚宴开始还有两个钟头。
林朔和狄兰回到了酒店,先把大家伙儿都凑到了一块儿。
这趟出去逛街购物,林朔也不光是给狄兰花钱了,大家都有份儿。
今晚毕竟是要出席人家婚礼的,服装得正式一点儿,所以给大伙儿分别置办了一身行头。
当然这么多衣服林朔一个人不方便拿,跟人家店家说好了,下午四点送到酒店来。
这会儿是人到货到,大家领了服装,欢天喜地洗澡换衣裳去了。
屋里目前只剩下林朔、狄兰、苗成云和魏行山这四个人,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商量晚上的这场婚宴。
“婚礼安排在这儿,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了。”魏行山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结,一边挑开窗帘看着窗外说道,“这儿的地势我之前就研究过。
老林你看对面这幢商务大厦,这个天台虽然距离远了点,但高度够高,能放一个狙击远点。
还有北边那幢办公楼,四楼朝这儿的一件屋子是杂物间,高度合适距离更近,平时也没人,这是个近点。
远点我打算放连狙,主要是火力压制。
这个近点搁一把栓狙,这个距离下我手下那些兵肯定万无一失,老林你就跟我说,你首先想要哪条命吧?
甭管是泰坦还是阿尔法特,都是一枪的事儿。”
林朔正由着狄兰整理自己刚换上的衣服,没说话。
苗成云坐在沙发上,掸了掸自己白色西装长裤上的褶皱,反问道:“老魏,咱这趟干嘛来了?”
“抢人啊?”魏行山说道。
“你再想想。”苗成云点起了一根烟。
魏行山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林朔。
林朔还是没说话,反倒是林朔身边的狄兰说道:“魏行山,我们这趟是来参加歌蒂娅婚礼的,你这又是架枪又是杀人的,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苗成云也说道,“老魏,这做人做事啊,你得拿捏着分寸。
你想啊,歌蒂娅闹这出是为了什么,她不就是想逼着让林朔把她接走吗?
小姑娘的心思你得理解,她就惦记着自己作死一回,然后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能穿着金盔金甲驾着五彩祥云来救她。
然后你在远处咣当一枪把人撂倒了,这既不是她想看到的效果,也毁了她心中如意郎君的形象。
这个丫头,这会儿是你师姑,以后是你三师娘。
你小子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坏了她的好事,败了她的兴致,那你以后的日子肯定好不了。”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魏行山说道,“可今天这个情况太复杂,我总觉得这事儿苗头不对,没这么简单。
你说阿尔法特想要造成一个能够刺杀泰坦的局面,那法子多了去了。
为什么偏偏要举办什么婚礼呢?
而且还是把歌蒂娅嫁给泰坦,阿尔法特本身不是喜欢歌蒂娅吗,犯得着干这么违心的事情吗?”
“老魏你这么一说的话,这事儿确实有点不对。”苗成云稍作沉吟之后,说道,“咱好好理一理。
今天这个事儿,是歌蒂娅嫁给泰坦。
那这事儿谁会在意呢?
泰坦在意吗?应该不会。
我们之前跟泰坦是吃过饭的,我观察过,泰坦这人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狄兰歌蒂娅这么大俩美女同桌吃饭,他基本上目不斜视。
泰坦不在意歌蒂娅这个人,那这种所谓的刺杀安排,会有效果吗?
我看非但没正面效果,反而事出反常必有妖,让泰坦起了疑心,这是反效果。
所以阿尔法特这个安排,不是冲着泰坦去的。
而是冲林朔来的。
因为歌蒂娅嫁人,林朔会在意。”
狄兰点了点头:“而进一步把林朔拉进这个局的,是黎鼎那个电话。”
林朔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看屋里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居然把事情慢慢谈论出来了,于是说道:
“所以说,既然这次是两拨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老魏你这两杆枪架不架也没什么意思了。
就算弹无虚发,你把婚礼上的人宰了,外面还有十万猎头人呢。”
林朔这句话说出口,魏行山和苗成云两人都急了。
苗成云说道:“那你明知道这是对你下套,你还自己跑过来钻?”
“就是啊。”魏行山说道,“老林,之前咱没想到你也不提醒一声,这会儿咱都进套了你才交底啊,这不是要命吗?”
“他呀,还不是为了那个妹妹嘛。”狄兰整理好了林朔的衣裳,淡淡说道,“男人为了女人,命是可以不要的。”
林朔翻了翻白眼,想稍稍跟狄兰解释一下,又很快打消了主意。
这会儿肯定是越描越黑的,索性沉默是金。
林朔不说话,苗成云可憋不住,苗大公子说道:“林朔你泡妞我不反对,可你这么豁得出去我是没想到。
为今之计,只能是这样。
你负责阿尔法特,我和楚弘毅负责泰坦,到时候第一时间把这双方的首脑拿下,当人质。
这样我们才能身而退,否则今晚够呛。”
屋里正说着话,门外头有人敲门。
味儿林朔早就闻到了,这是黎鼎过来了。
虽然这会儿大家心里都猜测,但这人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那还是不清楚的。
于是苗成云开了门,把这人请到了屋里。
黎鼎先跟屋里人分别打过招呼,然后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就盯着林朔看。
看了一会儿,这人摇了摇头,嘴里说道:“林总魁首,你这身衣服不合适啊。”
屋里的人都没听明白,狄兰又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今天林朔这身衣服,是狄兰亲自给他挑的,一身天青色的中山装,特别合身,也符合林朔的气质。
出席婚礼这种场合,既显得挺拔精神,同时在这西式婚礼上也不会抢了新人的风头。
林朔也没明白这人什么意思,问道:“我这身衣服哪里不合适?”
“太保守。”黎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身装扮,像是新娘的父亲。”
黎鼎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林朔了。
歌蒂娅这次出嫁,甭管是真是假,她身边没娘家人。
她亲生父母早就亡故了,按道理来说,林朔这个哥哥,是应该在红地毯上送她一程的。
所以林朔这一下就误会黎鼎的意思了,心想黎鼎你真够损的,明知道我今天是来接人的,这还让我在婚礼上送人出嫁是吧?
还没等林朔说什么,黎鼎接下去又说道:“我这儿有套衣服,我觉得更合适林总魁首。”
说完这句话,黎鼎鼓了鼓掌,酒店房门打开,进来四个姑娘。
姑娘清一色的红色旗袍,身姿妙曼,模样其实都很不错,也就是屋里还有一个狄兰,这才不显得出挑。
为首那个女孩儿手里捧着一套衣服,她直溜溜走到林朔跟前,柔声说道:“林先生,请容我们替您更衣。”
林朔看都没看这女孩一眼,问黎鼎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林总魁首换上这身衣服再说。”黎鼎笑道,“我一会儿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这天下午五点钟,林贺春正在柳叶巷里教育孩子。
林虎这小子今天在学校里又淘气了,被老师罚了站。
按林家的规矩,林家孩子在学校无论是奖是罚,回到家里就肯定还要加码。
学校里奖了,家里奖得更多,学校里罚了,家里罚得更狠。
林虎今年十岁了,虽然是分家的孩子,可林家人的天赋正在慢慢显现出来。
愣高愣大,皮糙肉厚,寻常的家伙已经打不疼他了。
于是林贺春今天没打算动用林家家法,也就是那把上百年的老戒尺,而是想另外做一个新的东西。
就在孩子面前,林贺春正在细致地做着一个手工活儿。
百年老藤搓出纤维来,再搀上金丝,编出来一根细细的鞭子。
老藤取韧性,金丝压分量,这玩意别看细,抽在光屁股上那是一下一道血印,火辣辣地能疼上好几天。
二十年前,林乐山就曾用这东西对付过林朔,把猎门当代总魁首揍得哭爹喊娘的,后来小孩儿机灵,光着屁股遛着鸟,跑到林贺春这里来搬救兵。
一边想着这个事情一边做着手上的东西,林贺春嘴角含笑。
笑容其实挺慈祥,可这会儿落在林虎眼里,那是狰狞可怖。
孩子脸都吓白了,身多哆哆嗦嗦地站着。
就在这时候,林贺春案头上的电话响起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拿过了听筒。
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了一小会儿,林贺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会儿,这张脸是真的狰狞可批、杀气腾腾。
小孩儿林虎一直观察着林贺春的表情,这一下腿都软了,瘫在地上哇哇大哭。
林贺春没理他,而是挂掉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等那边电话接通之后,林贺春说道:“太平洋上的苏拉威西海域,安澜号被两艘驱逐舰的雷达锁着。
这辆艘驱逐舰的舷号你们自己去查,办法你们自己去想,总之一个小时之后,我要这两艘船的控制权。”
说完这番话林贺春挂了电话,稍稍整理了一番情绪,然后笑着看向了林虎。
李虎已经哭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了,脸上的神情很绝望。
林贺春淡淡说道:“脑子不清楚做了错事,屁股总是要打的。
打完之后我希望你长个记性,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
脱裤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