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神的速度
王猛估计，李来顺可能已经掌握了李成的一些证据，或者说是掌握了张春晖的一些证据。
李来顺也不否认：“基本差不多了。也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亲自指导处理的经侦大案了。”
“算了，不提这事了，还是安顿好李德利吧？”王猛岔开话题。
王猛敢肯定，如果李成要是敢卡李德利的调动，李来顺绝对会把李成查个底朝天，拉下马来。李来顺都要死了，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瞻前顾后。
“你说得对，不提了，不提了！毕竟，咱们现在手里还没有调查领导的权利。来！喝酒！”李来顺也不说了。
既然不说了，王猛和李来顺就开始了开怀畅饮。虽然李来顺有病，王猛也没阻止。
凌霄开车不喝酒，沈海洋也没喝酒，做秘书的和领导出来，喝得醉醺醺的不像话，万一喝多了，谁照顾谁呀？
吃饱喝足，结账离开。
王猛没让李来顺花钱，说让他攒点钱，到那头儿再花，气得李来顺大骂王猛没人性。
当然，两人只是开玩笑。
王红丽亲自送王猛几人出门外，还给王猛放车上一桶自酿的蓝莓酒，却没有李来顺的份。李来顺郁闷地驾车走了。李来顺酒量不小，喝着点酒不在话下，青龙县是他的地盘，即使酒驾，谁敢管？
王猛知道李来顺家离着不远，李来顺也没喝多，倒也放心让他自己开车离去。对于李来顺的违规酒驾，王猛也没说什么，人都要死了，酒驾一回怎么啦？当然，如果李来顺真喝多了，王猛还是要阻拦的，李来顺死了就死了，可别把别人撞死了！
王猛告别一脸不舍的王红丽，带着沈海洋和凌霄返回老河乡。
王猛有些后悔听李来顺说李成的这些问题了，他不知道也就无所谓了，可一旦知道，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王猛最后还是决定不管，他不希望老河乡的发展因为李成的事情受到影响。而且，老河乡的大洗牌对青龙县影响很大，要是刚上任不久的李成再度落马，那影响可就大了。杨松林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李成是他派来的，对他影响也很大。
王猛也不太相信李成敢这么做，李成敢利用职权给人穿小鞋，这一点，王猛信，也亲身体验过。但王猛相信，李成还是有原则的，他绝对不敢贪污受贿。
李成刚被下放，除非他是傻子，不想发展了，想捞一笔走人，否则，傻子也不会在这时候就急于敛财。
王猛估计，即使真有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李成的那个同学郑凯和张春晖暗中做的手脚。只是，要说李成一点也不知道?就像李来顺所说，以李成着急表现，急于捞政绩的心理来说，又貌似还真不可能把乡连乡道路工程的指挥权交出去。
王猛摇头，不再去想。想那么多没用，自己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老河乡建设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李成要真敢这么做，早晚是病。
半个月后，李成和青龙县县组织部的同志带着李德利忽然光临老河乡。
李来顺的调动，是王猛点名要的，乡里推荐，县里审核。但因为王猛和李成的关系很僵，所以县里的审核是李来顺办的。
王猛早就从李来顺那里知道李德利调动的事情办妥了。
王猛倒没关心李来顺是怎么办成的。
王猛很奇怪，一个乡纪委干事的任命，李成怎么来了？
李德利看到王猛时，很激动，他也是希望跟随王猛的，王猛的能力他是亲眼所见的。虽然李德利很高兴，但一想到他父亲的病情，李德利又很伤感。
李德利的心情很复杂。
县组织部长宣读了对李德利的任命。李德利正是上任。
宣读完任命，李成把王猛和正在老河乡的肖军叫到一起。
“肖总？上次是事情很抱歉，你看？你是不是继续承包石头山？“王猛的办公室内，李成陪着笑，对肖军说道。
王猛看了李成一眼，他这才明白李成怎么会来老河乡，原来他是不好意思来老河乡，借此机会来的。
王猛心里这火气腾腾的，这李成脑袋里肯定进水了，谁他嘛傻呀？还会去承包已经不值钱的石头山？这李成怎么想的？
王猛不知道的是，李成也是没办法。
李成惹不起张春晖，他看出张春晖不好惹，但张春晖白用石料不给钱，李成也没法向上面交代。
所以，李成厚着脸皮想让肖军发发慈悲。
肖军好笑地看着李成：“张老板不是承包了吗？”
李成老脸一红，讪讪道：“他突然有个项目要上马，又不包了。肖总，我把这次的承包费降到最低档，你看怎么样？“
肖军心说，你糊弄傻子呢？
“李县长？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是商人，对这话很在意！“肖军毫不客气地拒绝，他根本不想再和李成打交道了。
李成很尴尬，居然舔着脸看着王猛说道：“王乡长？我知道您和肖总关系不错，您？劝劝肖总?“
王猛气乐了，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李县长？我可自己左右不了肖总。我现在只关心老河乡是工作，其他事情我不便插手，手我怕伸得太长，会被怀疑我们摆正自己的位置。怕影响老河乡的工作，被问责。“
王猛心说，你李成拿别人都当傻子了？现在，谁不知道张春晖在白用石头山石料？你惹不起他？想让肖军顶雷，你他嘛安得是什么新肠？当初你不是和郑凯、张春辉合起火来算计人家肖军来着吗？现在你还想算计肖军？你这不是在找死吗？肖军，你也惹得起？
李成的出而反而和张春晖沆瀣一气，让王猛极度反感。他认为，李成就是个十足的超级大煞笔！身为一县之长，哪有坑害自己家的投资商的，这不是煞笔是什么？
王猛此话刺激得李成老脸通红，让王猛摆正位置，不要插手县里的工作，是他奉告王猛的。王猛此时原话返回，把个李成臊坏了，也气坏了。
对于王猛的拒绝，李成很生气，他认为王猛这是公开和他对抗，要不服天朝管了。
“那就算了！”李成气呼呼地离去，也没和肖军打招呼。
“草！什么东西？求人家时，低三下四，见求不成了，立马翻脸！这种人就是欠收拾！”肖军骂道，也很生气。
“算了，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以后和他划清界限就行了。”王猛也是很无奈。
“老河乡捋顺了，你赶紧撤吧，有这么个小人存在，你老防着，累不累？”肖军看着王猛说道。
“呵呵！放心，我在这呆不长！他李成也动不了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王猛笑道。
“哈哈哈！感情你是找乐子呢？”肖军哈哈大笑......
肖军走后，王猛叫来李德利。
“老领导！”李德利见到王猛，眼圈红了。
王猛知道李德利的心情。
王猛叹了口气说道：“得利啊？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家里还需要你这个唯一的男子汉来支撑。你要坚强！你家有什么苦难，你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你都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谢谢老领导！暂时没什么困哪。”李德利很感动，虽然王猛和他年龄差不多，但此时，即将失去父亲的李德利，已经把王猛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我答应了你父亲，我会走到哪带你去哪。但是，我也只能这么安慰他。因为这部现实。即使你是给我做秘书，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放下去锻炼。而你，有那么热爱刑侦工作，所以，让你给我做秘书，屈才了，而你做其他工作，也不可能总跟着我，我就是想走哪都带着你，组织上也不会同意的。而且，你总依赖别人，这对你今后的成长也很不利！”王猛认真地看着李德利说道。
“我明白。”李德利重重的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青龙县确实不适合你待下去，我离开青龙县前，会把你调出去的！”王猛给了李德利一个定心丸。
“谢谢老领导。”李德利十分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乡纪检干事，看着是蚊子大的差事，但是，这是最基层的位置，更有利于锻炼人，这就像是一座房子的地基，地基打好了，放在才不会下沉，不会裂缝，甚至倒塌！”王猛看着李德利说道。
“我会努力工作的！”李德利很聪明，明白了王猛的意思。
“纪检工作和公安不同，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又有相通之处，你要学会互补，这样才能干好纪检工作。好！你去忙吧！先熟悉一下纪检工作。”王猛点点头。
“是！”李德利走了。
王猛看着略显孤寂李德利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李德利从小没有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如今刚回到父亲身边，可又马上失去了父亲，这无疑是对李德利打击很大。
只是，王猛也没办法。
晚上，李来顺带着不少吃食和五粮液来到王猛在乡政府的家，他这是要感谢王猛的帮助，也是托孤。
王猛赶紧把李德利叫来，让山猫炒了几个小菜，又叫上凌霄和沈海洋，几个人在家里喝酒聊天。
酒桌上，李来顺嘱咐了李德利很多。
李德利眼泪都下来了，他知道，也许这是他父亲最后一次为他做事了。
父子之情，血浓于水，李来顺也是不住地唏嘘不已.....
王猛几人看着这父子俩，心里也很难受。
县乡公路不是高速公路，修建的速度很快。
乡连乡工程，预计工期是九个月，也就是说，得跨年。
冬季，很可能还要停工。
虽然时间上按照预期足够，但是，好几条公路却都被张春晖一个公司给承包下来，因为人员和设备的严重不匹配，肯定是在工期内完不成的。
延误工期，施工方是要承担违约责任人的，说白了就是掏钱赔偿甲方。
张春晖才不愿意掏钱赔偿呢。
威力加快施工进度，张春晖四下划拉施工队伍，招来了五个小工程队，介入施工。
张春辉这样做是是违法的，他这样做属于把工程又转包了出去。这不合乎相关法律规定。
李成似乎没有察觉，也许是默许了。
乡连乡工程进度确实加快了，但这些小工程队可没什么合格的资质，施工人员和设备也是参差不齐，但速度绝对够快。即使有实力的路桥公司正常施工，一个路段，一天也就施工四五百米，这样才能保质保量。可这些施工队，一天居然干出去八九百米的速度。
追求施工进度快，质量肯定也就没了保证，这是必然。
但张春晖经验丰富，只要道路表面做得好看平整，那就ok啦。至于以后，这段道路是否会出现破损和下沉、翻浆等质量问题，以后再说。反正那千分之五的质保金，他压根也没想要。因为返修的费用绝对高出这个质保金的金额。张春辉这是一锤子买卖。捞完钱就跑。
这也是张春晖的春晖路桥公司臭名远扬的原因。也是张春辉在包不到工程的情况下，宁愿向郑凯付出八百万好处费的原因。
张春晖是老油条，自然知道刚才最重要的就是，要打理好各个关口。特别是质量安全监督站的人，还有相关检验审查部门。这些部门关乎着整个工程的很多方面，绝对不能得罪。
所以，张春辉在施工之初，就把这些部门早就打点好了。
为了挣更多的钱，张春晖是舍得花钱的。
道路工程的毛利润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左右，接近一个亿的道路工程，他得赚多少？虽然是春晖路桥包工包料施工，但甲方也会把工料钱都打入造价成本，也就是说这工钱和料钱还是甲方出资的。
除去其他一切各项必须支出，包括支出输送出去的利益，就这一个工程下来，他也入账净利润一千多万元。如果他再偷工减料，那利润会更多。
青龙县的这个道路工程，单单在石方材料上，张春辉就省下不少钱。
所以，张春辉不在乎钱，只要这个工程被顺利验收，一切花销都是值得。
石头山因为石料改变了层次质地，致使产出的道路可用的石料锐减，而现在，修路正是需要大量石料的时候。
张春晖又不想高价从外边买进，于是就下令偷着使用不符合标准的石头山出品的密度和硬度都达不到道路施工标准的页岩石料。
这种事情，张春辉可没少干，否则，他也不会接不到工程。名声都臭不可闻了，谁敢把工程包给他？
也就是李成这个傻货会上当。
张春晖不但白用石头山石料，还以次充好，制造豆腐渣工程。不仅于此。张春辉还无赖似的以没钱进料为名，提前要求县里预付工程款。
张春晖不傻，他是怕事情一旦败露，那时，他也好拿钱跑路。
张春晖本来就揽不到工程，因为臭名卓着，被处理过数次，执照也被吊销了，所以这次他才敢疯狂造假，想捞一笔就跑路。就连他招标的资质都是假冒的。而任连成收了好处，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李成这个二货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但李成也不傻，他什么都不懂，但按照合同处理，绝对没错，所以，李成对于张春辉的要求，没有同意。
李成以春晖路桥公司未达到施工合同约定的工程量为由，拒付。
李成也不是傻子，没达到工程量就付款，他是要承担责任的。达到工程量，还要检验合格才能拨付工程款。只是合同里约定的。但是，这都是纸面文章，李成不懂实质，而相关部门又被张春辉收买了，糊弄李成这个外行货，自然轻而易举。
李成拒付，张春晖生气了，心说，你个二百五不就是要工程量吗？那还不好办？
于是，张春晖下令几个工程队昼夜施工，什么质量？根本就没有质量可言。骗钱还需要质量？
当工程量达标，县质监部门出具了验收合格的手续，李成这才放心付款。
李成是真不懂！
市里对青龙县乡连乡道路改造很重视，初始阶段，是北海市工程质监局下来抽检过，检验结果是合格。
但市工程质监局不可能就盯着你青龙县一个工程，全市的路桥工程多了。所以对于辖区内的路桥工程，市质监局是采用定期检查的方式。
此次，是工程质监局又来到青龙县做定期抽检。
当市工程质监局的同志来到施工路段，看到好似超音速似的施工进度时，所有参加检验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我滴天哪！就是世界一流的路桥公司，也干不出这样的速度啊？这简直就是神得速度！
张春晖从开始也想贿赂市工程质监局的人员的，可人家肯本不吃他那一套。
张春晖明知道自己干的工程是什么妈样，暗中挑唆工人，不让市质监局人员进行实地破路检验。
双方僵持不下！
市质监局带队的科长觉得张春辉越是如此，也越表明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于时立即向市质监局局长做了报告。
市市质监局局长感觉事情严重，立即向市政府做了汇报。
市长王迪对青龙县的工程也是很关注的，在得到汇报后，他就预感到要出事。赶紧向市委书记杨松林做了汇报后，亲自带令相关部门赶到青龙县，实地检查。
李成接到市里的通知，也是吓了一跳，他还不知道市质监局的同志和春晖路桥发生僵持呢。此时连市长都下来了，可见问题的严重性。李成也预感到事情不妙。
李成冒着冷汗，立即通知县公安局新任局长赵新南亲自带队赶往修路路段，防止冲突发生。
赵新南是李成安排的自己人，得令后不敢怠慢，亲自带队前往。
李成也不敢再办公室里坐着，也驱车前往。
市长都来了，张春晖就知道坏了菜了，偷着就跑了，连工程队都不要了。
张春晖携款潜逃！
公安来了，僵持的工人立即灭火，全部退到了一旁。
事情很快就查清了，都不用仪器检测，抛开路面，就看到了里面是本质。
已经修了总工程量的三分之一的道路工程，除了初期施工的部分路段合格外，剩下的，全部都是豆腐渣工程。
李成当场傻眼，冷汗直冒。
王迪得到验收结果，更是大吃一惊。这个李成是怎么搞得？
王迪没有把李成怎么样，李成是杨松林的秘书，是杨松林下放的人，杨松林自然会自己处理。
王迪立即下令抓捕张春晖，同时向市委书记杨松林做了汇报，要求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反贪局立即介入。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豆腐渣工程的背后存在着利益交换。
王迪断定这是一轻严重的违法乱纪贪污受贿案件，否则，质检第一责任人县质监站，不可能出具检验合格证明。
杨松林得到王迪的汇报，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和王迪想得一致，这个李成怎么搞的？这么大的工程事故都没察觉？
杨松林立即下令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和反贪局出动，同时让李成滚过来见他。
李成战战兢兢浑浑噩噩地来到市委，面见杨松林。
“废物！笨蛋！蠢货！当初不给你钱，你非得要，好像老子不支持你工作似的。现在，钱给你了，可你就给我交这样的答卷？”杨松林是真怒了，大骂李成。
这个事件可是不小，这可是造假一个亿的工程。整不好，他杨松林都得吃挂落。
此时，杨松林极度后悔，早知道李成这个比样，就等着王猛忙完老河乡的工程，再让王猛负责这个工程了。王猛要是负责，绝对不会出县这样的严重问题。
李成被骂的狗血喷头，却不敢言语。
“你说，该怎么办？”骂够了，杨松林铁青着脸看着垂头丧气的李成问道。
“我立即带人去抓郑凯和张春晖！”李成硬着头皮说道。
杨松林差点气哭了，抓人？那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