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非常惊险的,阿部忠秋抵达了长崎。只不过带他渡过浅浅一湾海峡的,是大明海军的镇东级风帆战舰。
阿部忠秋之前先是等了多日都没有能过海,已经没有船只可以大喇喇地渡海,只要一出现尝试渡海的船,就有大明的舰船炮击,在那时已经有多艘日本船舶被扣押和击沉。阿部忠秋在冒死表明自己身份之后,才由一艘大明风帆战舰将他送至长崎。
在登上这艘大明海军的战舰的时候,他是非常震惊的。日本在战国末期制造了龟甲船这样的战船,可是比起大明的飞剪风帆战舰,根本什么都不算。
大明的风帆战舰这个时候都已经进行了中期改装,船体包覆了铁甲,同时采用了蒸汽机作为动力。阿部忠秋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海上巨兽,冒着滚滚的黑烟,在没有人划桨,也没有撑起风帆的情况下,在海上快速地行进着。
阿部忠秋问道:“难不成大明水军是有仙法的吗?居然能让这船冒出黑烟航行,太过耸人听闻。”
这艘战舰上的船长倒是也没有遮掩,反倒是有些打趣地说道:“说是仙法也差不多了,你们日本人是不能理解的,我大明掌握的科技,在你们看来也就是仙法了,能令巨舰逆风告诉航行,能发一炮毁一城,能令亿万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本领也的确是仙法了。”
阿部忠秋听着直觉不信,可是他眼前目睹的这支大明海军,令他感觉压力非常大。在海上运行一座大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甲板上的士兵们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而且看起来配合非常好。他们令行禁止,而且穿着统一的制服。在上船的时候,阿部忠秋看到了那一位位令人恐惧的国崩大筒(火炮),他深信这样的军队确实能轻易击败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打仗的幕府军队和大名的部队了。
阿部忠秋努力地在记录他所看到的所有事情,看是见到的越多,他整个人就越觉得恐惧,一股无力感充满他的全身。
阿部忠秋在写给将军德川家纲的日记体信件里这样说:“……下臣在乘坐这艘大明水军战船时,体验极深。在日本水军多是海贼出身,也不被幕府和大名多么重视。可是在大明的战船上,这些明国武士所展现出的风貌和威严,甚至甚于本家最忠勇的武士和家臣。操纵一艘这样的战船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考验着这些士兵的技能和专业,他们分成不同的小队,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战斗的号令一响起,他们就出现在了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下臣无缘得见这艘战船在作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据那位舰长说,他们的国崩能够打出近千丈远,任何木头的船只,在他们的面前都想纸糊的一样。”
“……不过下臣有幸见到了他们船上的射击演练,明国军队铁炮(火铳)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作战武器,据明将叙述,他们的陆军中已经没有装备刀剑长矛弓弩的士兵了,所有士兵唯一使用的武器就是铁炮。即便是水军,在船上都要定期进行战斗技能的试演,此一项便显现出明军演训颇精也颇繁重。下臣并不信这是他们为了威吓下臣而专门行事。明军将一些漂浮的标靶放在了船舷,或丢入水中,士兵们列队进行射击。船舷的靶子,明军普通士兵十射能中七八,相距数十丈,丢在海上的浮靶,也相继被击中,可见射击一项,明军士兵颇为精擅。料想若幕府军势在开阔地形遭遇明军士兵,尚未抵近,就会被射杀一空,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阿部忠秋是越看越害怕,等到他抵达长崎的时候,阿部忠秋就坚定了不能让幕府军队同明军正面交战,两方根本没有什么对比性了。幕府军一旦失败,那么日本将再度进入乱世,不安分的大名们可能会纠集起来,推翻德川家的统治。
所以,阿部忠秋在长崎见到郑成功时,姿态放得格外的低。
“罪臣阿部忠秋,向大明瀛王殿下谢罪。”几乎是自作主张的,阿部忠秋准备认下大明指控的罪名,也就是侵占琉球这一大明属国的罪行。
他想的很清楚,作为家臣他僭越将军来认罪,只要能够说服大明,令明军离开,那么他可以之后自裁以向德川家谢罪,保存了将军的颜面,也让日本不至于再度进入战国时代。
“日本国愿意向大明进献十倍于常的贡物,遣皇室为质,向大明称臣,以求得天朝上国的宽恕。”这其实是他之前跟酒井忠清进行的商量,如果付出一些代价能让大明离开,那么他们也就给了。
与大明战斗危险性太高,一旦幕府输了,那么威信扫地,可能就会受到其他大名的挑战。所以酒井忠清现在主要做的是动员各藩的军队,以少部分幕府军作为参与,用明军跟各藩人马互相消耗,保持德川家的实力。
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很好,却不一定打得响。
郑成功板着脸,对阿部忠秋说道:“嘉靖之时,日本枉顾自己为大明朝贡国的本分,纵容倭寇侵扰我大明沿海,造成巨大损失。万历之时,更有关白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累我大明出兵相救。崇祯时,日本入侵琉球,逼迫大明朝贡国也为日本之属,种种悖逆之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明光复皇帝谕,日本——贼彘之国,畏威而不怀德,狂行少仁,不当存也。今日本王奉我大明皇帝之诏,行义师于东洋,旨在灭日本而重开仁善,毁贼国而建秩序。尔等就算认罪,于我何加?今日纵容尔等,三五十年后,再行贼事,不若一次剪除,杀尽狂徒暴虐,教化百姓以向善,以事生产,从此日本为大明之属国,中土东洋相安无事,百姓皆安。来使,且退回去吧,除非见那德川家的将军负荆请罪,双手奉上大政,不然我大明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