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离了书房往前厅走,扶意沿路摘花,要祝镕替她戴上。
他们在公爵府也时常散步,但出了清秋阁,扶意向来规规矩矩,家中即便繁花似锦,她也绝不会主动摘花来戴,更不会让他戴。
只这簪花的一瞬,祝镕心里就想,回了京城后,他们也要自立门户,离了大宅子单过才好。
“好了没?”
“花枝太软了,簪不稳。”
“别扯我头发……”
“好了好了。”
扶意伸手摸了摸,只觉得湿乎乎,收回手,指尖被花汁染红。
她摘下花来看,祝公子为了能把花簪紧些,不自觉地把花瓣都捏碎了,他似乎还打算就这么让自己戴着去见人。
祝镕一脸为难,原地转了圈说:“我再给你摘一朵。”
扶意举着手里被捻碎的花朵:“我给你戴,来……”
“胡闹,哪有男人戴花?”
“宋时的大官人都戴花。”
“扶意,你再闹,我不客气了。”
前厅里,言夫人隔着老远就听见嬉闹声,女儿笑得那么放肆,叫她嗔怪不成体统。
香橼搀扶着夫人,满眼甜蜜地说:“在公爵府虽好,可终究一大家子人,仆从如云,走哪儿都被人盯着,小姐哪里敢这么放肆,还是在纪州的小姐,是原原本本的她。”
言夫人却说:“这人生在世,哪能时时处处随心所欲呢,我觉着公爵府也不坏,意儿她不管在哪里,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立足的位置。”
扶意远远见到了母亲,大喊求助,祝镕立时不敢再放肆,她挣脱了束缚跑来母亲身边,微微喘息着,恶人先告状。
祝镕被岳母撞见方才的嬉闹,自觉失态失礼,忙上前来请罪。
言夫人哪里舍得怪罪,满眼心疼地看着女婿:“这丫头,是该管一管了,在公爵府仗着老太太宠爱,无法无天,如今你们自己过日子,镕儿啊,往后要好好管教她。今早在书院,不知怎么又惹她爹拿了戒尺,把我吓得不轻,可他爹如今也管不得了,出嫁从夫,往后扶意就交给你了。”
母亲话里的每个字,都让扶意皱眉头,好在祝镕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答应也没反驳回绝,他们夫妻是心意相通的。
之后一家人坐下用饭,这才接着说起言效廷的事。
言夫人叹道:“他们把好好的孩子,都养歪了,也不知想没想过,他们百年之后,留下的儿女要怎么过活。”
祝镕道:“今日大伯父一行人与孩儿在半路遇上,堂兄若离家,他们必定来找我们要人,您和父亲只说不知道就好,由着他们去闹,之后的事,我和扶意会处置。”
言夫人说:“最怕无赖小人不好应付,他们无赖起来,什么都做得出,镕儿,你要小心。”
扶意很是不屑:“再无赖的人,也怕拳头硬,也怕死,他们若都不怕,我才服气呢。”
此时,有祝镕派出去的人来回话,他们想法子潜入孙府打探,一脸沉重地说:“大小姐昨晚又遭虐打,孙家一早请了大夫,性命尚存。”
用性命尚存来形容,已不必再赘述伤势的轻重,扶意心里揪成一团。
他们夫妻昨夜温存甜蜜,她原以为,孙府听说他们到了纪州,会有所收敛,更何况,昨晚大伯父他们一家也住在孙家,可竟然毫无威慑之力。
“昨晚她爹娘在,这样都敢动手?”言夫人气得直哆嗦,“早晚要出人命的,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她爹娘今早也死活不管地就走了?”
祝镕道:“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安置在别处派人照顾。”
扶意一脸冰冷:“直接送衙门,言蓁蓁要我救她,可以,但只这一条路,不然她死了我也不管。”
言夫人说:“别赌气,镕儿,想法子先把人救出来吧,那好歹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