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视线顿时模糊起来，周围声音瞬间远去。
……
再次睁开眼，季吟之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寂静的巷子里。
脑海中一片空白。
脑海的细微刺痛消失之后，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季淮，季吟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有一个大婶挑着担子朝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出道路。
对方面不斜视地走过，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微微蹙了蹙眉，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后来当街上的一个莽撞奔跑的小孩子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时，他便知道了这股不对劲在哪里。
他死了么？
低下眼睑看着自己白皙可见的手指，季吟之抿了抿嫣红纤薄的唇瓣，精致漂亮的脸上没什么惊讶甚至惊慌的情绪。
如今的他是一抹鬼魂，无声无息，没有人看得到他，触碰到他，但是他却可以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出现。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新奇。
因为没有了记忆，所以无法确定自己在这个世间是否还有留恋的事物。
他毫无方向与目的地自我放逐。看着菜市场上的大婶与卖菜的小贩说价，街上的扒手偷人钱财，一群小混混围堵踢打一个酒鬼……
人来人往，与他擦肩。
季吟之目光淡淡地看着这混乱的世道，内心毫无波澜，没有悲天悯人之感。
后来在那一天，他遇到了那个瞎眼的小姑娘。
站在街上的季吟之偶然地一瞥便看见了店铺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
他视线顿了顿，然后没什么情绪地低头看向地面。
再抬眸时又看到她进入另一家店铺买东西，然后微笑地跟那些店老板打招呼，眉眼弯弯。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发呆，直到一阵软香袭来……
那个女孩直直地撞上了他的侧边，他愣住，手臂却脑子要快地扶住了她。
女孩的手小小软软的一只，手心温热指尖却有些凉。
这是他成为鬼魂之后第一次有人能触碰到自己。
而这个人是个姑娘，也是个瞎子。
季吟之慢悠悠地抬眸，然后就撞进了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她灰暗的瞳眸阴翳无光，眼型却十分好看。
微愣之后他语气漠然地道：“抱歉。”
对方微笑：“没关系。”
顿了下，她又说了句：“谢谢。”
女孩微微低下毛茸茸的脑袋，乖软的像是只小兔子。
——
青芜曾开玩笑地问了季吟之一个问题：“你说你回到身体之后会不会把我给忘记了？”
他很认真地回答：“不会的。”
这是他的承诺。
回归身体那天，躺在床上昏迷他的脑海中是混沌的空白。
在一片茫然无际的白色中，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女孩弯着眼眸对着自己笑，并唤他：“吟之。”
他们好像认识……
季吟之眨了下清冷漂亮的眸子，轻声问：“你是谁？”
“咦？你居然忘了我啊，骗子！”
他还未回答，画面便是一转，然后他看到了刚才那位鲜活的女孩半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大街上。
鲜艳的红色刺得他瞳眸一颤，头痛欲裂。
那是他的阿芜！
……
醒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女孩的身影，不安的情绪迅速在心里蔓延。
之后一对夫妻出现在自己面前，季吟之凭直觉猜出那是他的父母。
当时的他并没有恢复生前的记忆，却清晰地记得她的一颦一笑，一字一话。
青芜之于他，是镌刻进灵魂的存在。
哪怕后来记忆慢慢恢复，在他的心尖上也始终只有那一人。心无杂物，且难容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