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如何?”李干冷笑一声,“你郭大将军,不是已经有了打算吗?何故还要问我?”
郭集也冷笑起来,道:“我知你之意思,当初与我妥协,就是说好了要借势而为,只是他司马氏,可不是我能轻易抵挡的,难道你愿意和他们交恶?”
李干反问道:“司马氏在司州,你我在关中,一东一西,皆占了这龙首之地,又有什么区别,他司马烨也没有统一北方,过去给我们封了几个虚职,就想要借此要挟、利用?若是能被几个虚职就给蒙住,还不如就安心应下这次武家给的爵位,还争什么?”
“谁人不知此事,但哪里有那么容易摆脱?你我说是占领关中,但各自领着一队人马,彼此牵制,又能发挥多少力量,更不要说,这关中四方出口,几乎都被堵住,哪里能够施展兵马?”郭集眯起眼睛,语气中有着一股感慨之意,“不说那凉州的苗谨,就说陇西的涂谷戎,还有草原那边不断侵袭而来的驮卑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之前南下汉中,又被那范皆养给挡住了,这天下虽大,你我根本无从下手!”
“为何难以下手?还不是你我出身比不过旁人,有没有大族帮衬,只是靠着几个小家族,能有什么出息?归根到底,是气运、底蕴不行,所以才要接住机会,从武氏的十二铜人身上扒层皮下来,结果你还要和他人分润?简直糊涂!”李干则干脆问道:“你私底下找的几个法师,又怎么说?我等近水楼台,难道还能被他洛阳的司马氏抢了名头过去?”
“那几个法师说要做法,便还有些要求,未必便一定能成!”郭集压低了声音,“这本就是隐秘事,不好召集太多人,更不能大张旗鼓,否则立刻就要泄露出去。”
李干听了,冷哼一声,又说了些琐碎之事,但并没有提出太多反对,最后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那郭集便立刻召了一人进来,对他道:“李干差不多已被我说服,丞相若是信守承诺,此事必然可成!”
那人听罢,立刻就道:“郭将军放心,丞相之言,乃是金口玉律,必然不会有变!”
“既如此,那我无虑也!”郭集点点头,“就等着那武家嫡子尽快被送来,便可真正行事!”
那人闻言大喜,连连称是,最后告辞离开。
那人本是在长安城府之中见了郭集,告别之后,他径直出城,到了城外一处村镇之中。
这村镇里面三教九流汇聚,来往行人众多,看着颇为混乱,也方便隐藏。
很快,就有两匹快马从村镇中疾奔而出,直接前往东方。
这骑手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甚至直接累瘫了两匹骏马,却是用了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几乎只是一日一夜,就把一个消息传入了东都洛阳之内。
那大周王朝名义上的皇帝,不久前便回到了洛阳,坐镇这座古都,深居皇宫之内。
不过,天下之人却都知道,那皇宫并不是帝国的核心,真正掌握了朝廷实权的,乃是皇宫之外的那座丞相府。
眼下,这丞相府中,就聚集了诸多文武,都是各个衙门的顶部人物,本应在皇宫之中,在那御书房内,为皇帝提供建议,共议朝事,但眼下却尽数聚集在成型府中,与那位坐在最里面、面容白皙、神色从容的司马丞相、大周晋公提供思路。
众人在此处谋划天下,指点江山,很快便有几个政策确定下来。
正当群臣说得正欢,还有两人因为政见冲突,隐隐相对,那话中都浮现出火药味的时候,忽有从者走了进来,在那位丞相耳边低语两句。
司马丞相神色微微一变。
这屋子里的众人,别看都在说话,但几乎每个人都在时刻观察着丞相的表情、神色,这时见其人神色有变,纷纷停下话语,目光集中到了那位丞相的身上。
司马丞相对这个场面并不陌生,微微一笑,道:“诸君,今日家中有些事,要提前散会了,不过刚才刘君、郑君提出的思路都很清晰,对下一步收拢北方权柄、重塑朝廷权威,都很有作用,只是在细节上,还有需要琢磨的地方,所以你们回去,可以充实一下这方面。”
“我等谨遵丞相之命。”
随着众人告退,丞相府恢复了平静,而丞相司马烨则是离开了之前议事的大书房,转而进入后院,招来了几个子侄。
“你们去安排一下,将那几个投靠过来的武家嫡系招来,明日,我有话要对他们讲。”
“喏!”
待众子侄离去,司马烨又传下命令,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七老八十的老人过来。
“诸位叔伯,”司马烨坐在椅子上,语气恭敬,“请诸位过来的原因,想来诸位也知道。”
被他称为长辈的几个老人,却是连连拱手,神色恭敬,纷纷点头道:“知晓,知晓,是要去告知祖上。”
“不错,”司马烨点点头,“消息来得突然,诸多准备也略显仓促,但机会却十分难得,因此这次祈告不能真的放到祖地宗堂,因为一来一回,就是几日时间,消息传播的太慢,就要误了大事,因此只能在我这府上,请来灵位,告知列祖列宗,也好让他们保佑,能及时获取龙脉,奠定万世基础!”
“应该的,应该的!”
众老人连连点头,哪怕在这其中,有人清楚的知道,自家这位了不得的后辈,其实是想要借此机会,将本支血脉扶正,变庶为嫡,却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既如此,那便请诸叔伯准备一下,”司马烨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长身而起,“今夜,便要告知祖宗,也好让他们知晓,那武家与李家的龙脉底蕴,马上都要为我司马家而得!这天下……”
他顿了顿,最后笑道。
“舍我其谁!”
随着这一句话语落下,几个时辰之后,城中另外一边,司马家的私邸后院,便在深夜中亮起了灯火。
与此同时,在那阴司之内,诸多低语流转。
前朝李家所在的唐城之中,却是响起了一声满含着疑问与愤怒的怒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前几日还不断升腾的气运光辉、气运支柱,转眼之间便断裂、崩溃?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那阳间的那群败家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莫非是没有做好保护,让人将我李家的气运子给打杀了不成?不是前些天才说,已经确定了何人是气运所钟吗?正该是好生护持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